他完全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坚持下来,靠着星河道旋源源不断产出的道元强作支撑
廉雀始终没有出现,他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躲回家睡觉去了
但也不至于睡这么久
起先他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后来就只能放空自己
既然廉雀说不要停下,那他就不能停下
毕竟这是自己的剑器
他身前无物,身后无人
自己是自己唯一能依靠的人
坚持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在无数次的锻打之中,他隐约和锤下的剑坯产生了联系那是一种非常微弱的感觉,但因其锐利,而不易被忽视
再到后来,姜望不自觉的运转起白虎炼体篇的法门
当初四灵炼体决,本身就是以白虎炼体决为基础推演,白虎篇方是重中之重
如今四灵炼体到了最后一篇,剑器又暗合西金
锻打着锻打着,姜望的手臂竟又缓慢恢复了知觉
起先是酸软,后来是剧痛,他都一一咬牙挺了过去
最后他感到血液在手臂里流动,强烈而温暖
白虎炼体篇进展神速
就在已经适应,甚至渐入佳境的时候,他听到了廉雀的声音
“好了”
廉雀的声音很疲惫
姜望下意识地停了手
修行四灵炼体决带来的亢奋状态消失,他一下子觉得浑身乏力
而廉雀顾不上他,其人双手赤红一片,直接以肉掌抓起被反复锻打而灼热非常的剑坯,再次投入炉中
“这三日三夜我斋戒炼心,动用廉氏秘法,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原来又是三天三夜过去了姜望迷迷糊糊地想
“我让你入定放空心神,就是要你最纯净的道元,要让你的剑在诞生之初,就通过道元感知你而后让你锻打剑坯,是为了贯彻你的精气神,个中三昧”
廉雀掐诀如飞,表情痴狂
“所以我不必再问你这就是你最想要的剑器!”
“现在,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姜望勉强抬眼看去
眼前骤然一亮!
仿佛被什么刺痛了眼睛,竟流下一滴泪来
在姜望的眼前,根本还看不到具体形状的剑坯在炉火中升起
但那种锋利,那种气息,已经牢牢吸引了他
这个瞬间千百个画面在脑海中回转
就像是无处回避的月光,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就已经被它所笼罩
在灌输道元和锻打剑坯的时候,他都完全的放空了自己
眼前这剑坯,在某种意义上,是他内心深处的映射
而埋藏在姜望内心深处的,是什么呢?
是那一轮永不能触及的明月,是渐行渐远的理想,是永远不能再回去的故乡
姜望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动情地说道:“就叫它长相思”
“长相思”
廉雀呢喃着这个名字,怔怔地看着剑坯
没有哪个真正的铸兵师对自己所铸兵器没有感情,但他的的确确在这一柄还未完全成型的剑器身上,感受到了触动他内心的东西
……
当年廉氏所在的故国原址上,立着如今的夏国
但夏国并非是覆灭廉氏故国的国家,那个在夏之前的国家,已为夏国伐灭仇恨也找不到方向
故国破灭时,廉氏举族逃散,迁至齐国
此后多年,廉氏是异乡之客,廉家人是异乡之人
起先廉氏根本得不到本地齐人的认可,饱受排挤也得不到齐国朝廷的信任,再优秀的子弟也无法被委以重任
因为思念故土,而故国在南方廉氏将所筑之城,命名为南遥
这么多年的发展下来,旧国早已消失在历史尘埃中,廉氏也凭借着在铸兵师间日益上升的声誉,渐渐在齐国挣得一席之地
但歧视从未消失,隔阂始终存在
当初在满月潭外,重玄胜让姜望不必忌惮廉氏,虽然是对朋友的支持,但也在某种程度上反应了这种现象
在很多廉氏族人心中,他们也有一个永远回不去的故乡他们永远是异乡的人
……
廉雀缓缓收决
将一团包裹着剑器的光,放到姜望手上
那像是将一束月光交付
光芒散去
但见,
剑茎微扁,剑格似满月
剑箍纹路,如相思纠缠
剑脊挺而直,剑锷锐而薄
剑从可见寒光流泻剑锋反倒神华自隐
以色论,剑柄如墨,剑身似雪不见半点瑕色
剑脊之上,靠近剑格处,铭有齐文三字
曰为:燕归巢
剑名“长相思”,剑铭“燕归巢”
……
……
长相思
——代姜望于南遥
长相思,燕归巢
霜月贮酒三月醉,
繁花如妆柳如腰
愿将归期寄去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