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斑斓的时空乱流,冲刷着战鬼之身将崔一更磨朽的岁月,只不过为斗昭擦亮了金辉
他便这样自由的坠落,不断冲撞
横渡时空,一刀问岁……
那猝然而发的战意,已经给出了答案!
哗——
红底金边的武服猎猎作响,天骁刀剌开了史书中的某一页,斗昭跃下高空
像一尊太阳所化的天神,跳向了人间
太阳?
斗昭在坠落之中金眸回望,恰见空中那轮大日,霎时间十分耀眼从璀璨金辉之中,轰轰隆隆驶出一辆烈日战车白衣飘飘的重玄遵,正立于战车上,手持青简一卷,闲适地俯瞰人间,脸上似笑非笑
那轰隆隆的又岂止是战车声?但见晴空忽起雷电舞,万里电光归为寸芒,都嵌在剧老头的眉心,他在电光之中临世,似那执掌天刑的神!
在他身后耀显的炽白电光,索性化作了锁链,纯白色如蛛网,横亘天穹——
法家第一锁链,法无二门此链出,万事不改,千岁难开!
天穹已经覆为暗色,四下尽为幽光而在这世界末日般的景象里,代表毁灭的神像已降临
斗昭不再去看,一刀【天罚】,已经杀入这座勤苦书院最关键的地方——
一座四面连桥的湖心小亭
亭以围栏四合,栏亦连椅临水,居中只有一方石质棋桌,两张圆墩墩的石凳
只有面东的那张石凳上坐着人——那是一个清瘦的老者,颧骨较高,眼窝较深,霜发已半,眸子里透出寒亮的光他生得是严肃的,但坐在那里,长衫微曳,脸上又似笼着一层令人亲切的辉光
那辉光晕染着红尘之性,似是忧思,似是悲怀,似是夜深人静时,鉴照自我的感慨
他正在下棋
他的对面没有人,但棋局攻势凌厉
他并不是在跟自己对弈,只是跟他对弈的那个人,暂未能有形迹的体现
而他拈着一枚白色的棋子,悬在棋盘上空,却是迟迟未能落下
这枚白棋圆润精巧,似玉石磋磨,间中如有天隙一道——目力超卓者,隐约能看到,一线天光从这枚白棋的正中央垂落,笔直地点在棋盘上,亦在中央天元位
它是一柄剑
一柄惊世绝伦,贯穿古今,不显于形,但宏大绝世,微渺如一的剑
此剑无名,或可名“一”,或可名……“道”!
木簪白袍的李一,正站在凉亭顶上他未入亭中,但剑已在棋上,逼停了落子
这是一盘什么棋?
斗昭心中生出这样的疑问,又一刀将疑问斩碎
凡他人之所欲,非我之所求一路万载文华,千般文章,都斩碎恍似灿阳照水,斗昭踏过石桥,提刀便入亭中,一刀斩性见我,杀尽了迷思,再一刀……天人五衰!
拈子未落的老人,有片刻的怔然:“来得……这么快么?”
话音方起,刀锋迎面
那天人华萎,五衰绝锋,来得是如此之凌厉,老人不得不抬起一根食指,按在刀锋上
这一瞬间爆发的璨芒,如浪潮般席天卷地,而又翻覆回来,骤敛于指尖
老人的食指一瞬间枯皱,不仅被刀锋迫得曲折,而且开始腐烂!
但只听“哗哗哗”,书翻页的声音
这根食指一动如新,遭受的所有痛楚都如书上旧事,被翻过去了干干净净笔直的食指,似有无限的生命力,不断枯萎不断新生,敲击在刀锋之上,有铿然的响
他意识到斗昭是怎么找到他的——斗昭横刀相询,在整个勤苦书院四万多年的历史里,挑动了所有有资格被他感受的战意其人以战入道,天骁求战,无人可避
这些年轻人,真的是……
他问:“远道是客,见棋不解,何故?”
斗昭收回了五光十色的天骁刀,也将那翻书的声音都卷走金身欺近,以身为刀,斩予一场白日梦!“某平生不好解棋,好解人也!”
天地空转,岁月已翻文字不载,耳目不察
偌大的勤苦书院已经不见了眼下只有茫茫之空,白色长桥
心怀红尘诸事,身在白日梦中!
左丘吾手上还捏着那枚白色棋子,人还坐着石凳,身已不在凉亭,去书院远矣
他笑:“把我弄到这儿啦?”
“外面人多嘴杂,恐先生受惊!”斗昭在漫长无际的长桥上踏行:“余者粗鲁不名,先生不必见了只有某家知书,雅好斯文,咱们可以秉烛夜谈,切磋文章!”
左丘吾身后生文竹,摇曳在白桥上
他随手折了一支,削成文简,便长身而起,将捻着棋子的右手背到身后,以竹简为剑,面迎那凌冽刀光,脸上带笑:“未知是准备怎么切我?”
“那要看院长表现!”
孤零零的石凳,兀伫在白桥
两人团身一处,竹简对着刀锋,铿锵连响,漫天火星!
左丘吾寒亮的眸光爬过刀脊,仿佛要照进斗昭那灿阳般的心:“一见就拔刀,实在难言礼貌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