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明老尼已是一庵之主,在缘空面前仍然恭敬谦谨,垂眸不言语
月天奴当即躬身:“这具傀身常常有莽撞的心情……弟子失礼”
傀身的确是很好的借口,但愿她以后修成菩萨,不要再以此为理由
缘空师太似是笑了一声:“阿奴但这正是我偏爱你的原因慈明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没法牵挂……我反倒是需要她来牵挂我的”
这“偏爱”二字说出口,显然答案便要解开
慈明老尼抬起眼眸,她虽不是必须要知晓,其实也好奇问题的答案
执掌洗月庵这么多年,她隐隐有个猜测——三分香气楼或是祖师们留下来的宗门后手,当用于宗门危亡之际,以续道统
但哪怕以最乐观的态度来猜想三分香气楼,祖师和罗刹明月净的关系,也决定它将来是否真有乐观的作用
月上之月静了一静,再次确认那山洞里的色彩已经流逝
“说起来到了今天,也无须再隐晦”
缘空师太的声音终是道:“三分香气楼最初的建立,确然有我们洗月庵的支持,但不止是洗月庵……还有齐国”
慈明老尼和月天奴都是一惊
三分香气楼在齐国重点发展才几年?甚至是靠着今夜讨论的那位贵客的关系,才在临淄站稳脚跟
怎么就跟齐国扯上缘分了?
思路一开阔,越想越心惊
“便如你们所想”缘空师太的声音道:“今天的洗月庵也好,三分香气楼也好,都源起无咎当年的布局”
“在天下固鼎的时代,霸业何其艰难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在东域百般腾挪,也都为强敌注视所以无咎早早将视野放在东域之外,意图借壳天下大宗,以避开霸国的视线来发展”
“一俟羽翼丰满,将以东域为根基,用洗月庵、三分香气楼为双翅,一举奠定霸业,乃至谋求六合”
“但天下之大,英雄辈出,从来豪杰杀豪杰那些把控现世秩序的人,没有一个蠢货他已经引起太深的忌惮,哪怕后来在东域已经一再韬晦,也没人愿意再给他发展的时间”
“其时景、楚、牧三方压制,又有他的结义兄弟、韶国妘晖阵前倒戈,他被诸方逼迫,自知必死,反而斩断了和洗月庵、三分香气楼的联系……他将我推为泥塑,强锁洗月山门,要求我静等静养,非他传信不出,而他要最后一搏”
“后来我终于等到他的消息”
“他的确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却又不得不退位,也不可避免地身死”
“命运早有结局,他倒在修改命运的路上”
缘空师太始终在月上之月,不曾展现面容,而她的声音并不能叫人看到情绪
但月天奴还是感受到了那种长久的空荡
缄藏了一千多年的念想,碎灭于天海之时,祖师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虽修两世,一心求禅,并不懂爱,只在祖师和玉真身上,看到两种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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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祖师希望玉真能放下,其实是希望自己能放下……
“不可思议……”慈明师太感慨:“世间传的都是他风流的名声,但这手段真是不同凡响若非天时不许……”
缘空师太的声音还在继续:“认真说起来……罗刹明月净算是我的师妹”
果然是洗月庵里出来的人吗?
月天奴心里已经演出了一幕师姐妹相争庵主之位的大戏
她是没怎么经历过这些的
因为有画中祖师在,所有的斗争都在一定限度内,根本谈不上凶恶她自己更是一路被保送,抵达的位置都是专门为她准备
或许不止是争庵主大位?
今夜情绪波动过大,这具傀身也似复返青春
“当年我拜入洗月庵,是在灯意师太门下……她就是当时的洗月庵庵主”
缘空师太当然也不能尽知弟子所想,声音如月光垂落:“当年洗月庵内忧外患,已经摇摇欲坠她欲求前路而不得,而我正要鸠占鹊巢,外求发展”
“最后我们达成合作无咎将极乐仙宫交给她,助她创建三分香气楼,外求大道她将洗月庵留给我,令我得成枯荣、洗月之长,自合禅功”
“我接手洗月庵后,直接封山,闭门修养”
“灯意师太则假死脱身,跳进红尘,身入苦海”
“我们约定洗月庵和三分香气楼一暗一明,从此互帮互助,共求大道……我们本也是同气连枝师徒情深”
当代的洗月庵主慈明,有些没缓过来:“罗刹明——”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该不该直呼其名:“三分香气楼的楼主,和灯意师祖……”
缘空回道:“灯意师太是最初的罗刹女现在的罗刹明月净,是她的传人在灯意师太不幸之后,接掌了宗门很多人分不清,以为她就是最初的那一位,她也故意混淆她同样懂得过去之道,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