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上了车,染红霞手握缰绳,驾着马车往大门外急驶
忽听哗啦一声,碧湖砍开前厅七横八竖的桌椅路障,飞身追了上来染红霞驾驭之术极精,操控车辆左弯右绕,在曲折的内院里如屡平地,便是平望都的羽林骁骑亲来,亦不外如是
然而那车原是拉炭之用,马匹羸瘦,慢慢拉着炭薪一路晃来差堪可用,竞速却是不能染红霞自幼在马厩里长成,熟知马性,一眼就看出这匹杂毛老马挨不得鞭子,只得尽力催行,忽听篷里黄缨一迭声惊叫:“红姊!她……她来啦!她追上来啦!”
染红霞被车篷挡住,看不见后头情形,料想碧湖已至,不觉骇然:“就算被妖刀附身,血肉之躯自有局限,武功根基更是无法说变就变碧湖武艺平平,那石刀怕没有百斤重,怎能有这样的轻功造诣?”情急之下,不自觉抽了两鞭,檀口中“驾、驾”出声
那羸马一吃痛,竟不放蹄,腿筋一软,篷车几乎翻覆,速度不增反减!
染红霞稳住车缰,急忙回头:“都没事罢……”轰的一响,无数细碎木片刮面而来!黄缨惊叫着拥住采蓝,缩头拼命往车前挤染红霞定睛一瞧,后半截篷车早已空空如也,官道上拖开无数狼籍破片,半塌的遮篷碎布迎风乱飘,宛如叫化子的百结鹑衣
就在方才的一瞬间,碧湖抢入两丈范围内,单手提起石刀一挥,半辆篷车便化做齑粉!
那车的后轮轴幅全毁,四轮车只剩前轴两轮,所幸炭车的车板结实,没有立即解体,但残余的部分随路面不住颠簸,分裂只是早晚的事
情况危急,染红霞尽力稳住车体,见耿照爬上车座,逆风大喊:“快些坐好!这车快撑不住啦,莫要乱动!”耿照大声应答:“距离拉开啦!能不能再快些?”原来车体一分为二,重量大减,速度反而快上许多,间距顿时拉到四丈余
染红霞摇头:“不成啦!这是匹老马,至多再跑一刻,便要坏腿”
耿照瞇眼眺望,急道:“二掌院!这是往湖阳的方向,再出得里许,便要入城外镇集啦!”
先前忙不择路,染红霞此刻方警醒过来,一咬银牙:“莫要牵连无辜,我们走小路!人都压向左边!”提缰一振,车辆倏然右转,左半车身翻翘起来,几乎倾覆
篷车轰然转入官道旁的小径,碧湖转弯不甚灵便,冲出数丈才又回头
耿照紧抓着车辕,身体被路面颠得一抛一抛,探头回目,只见一点小小身影不断逼近,纤腰如柳、双乳盈盈,两条纤细白皙的裸腿飞快交错,似乎永不知疲累
曲线柔媚的大小腿,根本没有足以支持这种爆发力的肌肉线条,白得酥滑耀眼,湿透的玉色肚兜掩不住耻丘上的乌黑茸卷,腿间腴润的粉蛤忽隐忽现,绝美中更显邪异
他看得入神,不禁有些迷惘:世上,真的有妖刀附身么?
一旦被附了身子,还能不能……还能不能再做回人?
◇◇◇
东海道湖阳城郊,灵官残殿
众人悚然一惊,天门道士更是纷纷按剑、散了开来,气氛凝如绷弦
谈剑笏肃然道:“沐四侠,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你的意思是说……你也和鹿晏清一样,被那柄发出青光的单刀所控制,失去了神识?”
沐云色点了点头“谈大人可还记得妖刀冢外的石刻?“生魂勿近,金铁禁行,妖邪苏生,血染天地”我从这十六个字里,悟出了妖刀寄体的关键”谈剑笏一挑蚕眉,微露诧异:“不就是那把刀么?”
沐云色摇头
“鹿晏清在妖刀冢里已将单刀丢弃若说刀有异,后来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谈剑笏抱臂沉吟,久久无语
“石刻上说:“生魂勿近,金铁禁行”活人跟兵器,为什么同列为妖刀冢的禁忌?这么一想就很简单了,也就是说:一旦活人手持铁兵,触碰到了某种魔源,就会遭受控制所以活人与铁兵,两者都不得入冢”沐云色续道:
“埋在冢里的那把破刀,显然就是魔源--或者说,是持刀者以刀接触了魔源,因此人与刀都成了妖物封印妖刀的唐十七等前辈高人,不敢使用钢铁,只能以竹枪将被控制的持刀者钉死在石壁之上,因为钢刀难以毁弃,只好以乱石土堆掩埋”
“我明白啦”一旁,许缁衣白璧般的纤长柔荑一合,悠然轻道:
“人虽已死,单刀仍是魔源鹿晏清在施展“泠泠犀焰照澄泓”时,持沐四侠之剑碰触了单刀--活人与铁兵同触魔源,妖刀之魂因而苏醒沐四侠的意思,是这样罢?”
她语声温柔恬静,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满殿不由得沉静下来,人人手离剑柄,开始深思起这其中的关窍
沐云色微露笑容,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瞥;定了定神,继续说:“代掌门所言,正是我的推论因此,当我拿鲨鳍鬼头刀一挡鹿晏清时,也犯了活人加铁兵的禁忌,妖刀之魂便从薄刃剑上渡了过来,附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