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贱人转了性,这回说的竟是实话?还是她与蚳夫人串通一气,编派了这一大套,来诓骗于我?”不动声色地走近几步,低声问:
“人呢?”
明栈雪知他问的是耿照,轻轻一笑,悄声道:“给我一刀杀了,尸身投入井里,你信是不信?”岳宸风不置可否,又问:“东西?”明栈雪明白其意,下巴微抬,一双妙目投向他身后梁间
岳宸风余光瞥去,果然见贮装赤眼刀的那只乌檀琴匣横放在梁上,背匣的革带与琴匣一角染有墨一般的深浓赤赭,一看便知是半涸之血;其量之多,还沿着壁角缓缓淌落一抹乌红,只是没于隳墙败土之间,也不怎么惹眼
“她不知耿照紧要,没准真是一刀杀了,取其财货珍宝”
岳宸风并未全信,只是盱衡情势,先求五艳研心散的解药,生离此地,以脚尖在地上写了个“逃”字,又望了梁上一眼明栈雪却轻轻一抿,探出莲瓣儿似的小巧白绣鞋,将那“逃”字抹去,写了个“海”字,抬眸望了琴匣一眼,笑意嫣然
岳宸风面色铁青,迟疑片刻,咬着牙缓缓点头
明栈雪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姥姥,昔日在总坛之时,你对我虽说不上好,却做到了“公平”二字,该骂则骂、该赏则赏,与旁人并无不同我怨恨师傅、怨恨姊姊,怨恨天罗香众人,独独不怨恨你”
门外,蚳夫人拄杖默然,良久才道:“到了这步田地,说这些都已迟啦早在你盗《天罗经》反出宗门之时,你的下场便已注定,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忽听门里一声低呼,明栈雪急道:“哎哟,姥姥!你怎地给说了出来……”突然惊叫:
“你……你想做什么?那是我师门的宝物,你休想……啊--”
从网罟望进去,岳宸风魁梧的身形恰恰挡着明栈雪,果有几分侵凌的模样
蚳夫人心念一动:“莫非她未将身怀《天罗经》一事透露给他知晓?不好!”乌枵杖一点,小小身子凌空飞起,扑入山门:“撤!”拐杖所指,雪练蛛网应声两分
山门之中,岳宸风早已蓄势待发,听得脑后风至,霍然转身;只见蚳夫人已至,左手食、中二指宛若鸟爪,径取岳宸风双目!
这本是兵法中常见的“围魏救赵”之计,蚳夫人毕竟年老血衰,又是女子,先前吃过岳宸风掌力的亏,不欲正面相扞谁知岳宸风不闪不避,闭上眼睑,竟以人身之中最柔软的双目相迎!
蚳夫人乃当今七玄界数一数二的大长老,平生经历过无数风浪,生死相搏之际,谁敢平白卖一双照子给她?不觉气恼:“兀那小子,敢置老身于胡底!”半空中易虚为实,指钩朝他目中插落!
“笃”的一声,岳宸风面上金芒一闪,指尖却未入肉溢血,所刺脆韧如革,不像是柔软脆弱的眼珠,倒像一指戳中了眉骨这样的横练硬功蚳夫人闻所未闻,一怔之间岳宸风双掌交错,“唰!”一声扯下她的数层缠腰,屈膝上顶;蚳夫人迭掌一接,顺势飘退
岳宸风扯烂缠锦,一把从漫天花碎中攫住黑丸,送入口中,反手扣住明栈雪的腕脉,将她掳至身前!
“你!”明栈雪咬牙一抬头:“不守信用!”
岳宸风纵声长笑:“与虎谋皮,谁人之过!”
蚳夫人双足落地,挥舞木杖,蛛网正欲重新织起,岳宸风挟着明栈雪踏前一步,狞笑道:“老虔婆!你要《天罗经》,还是一团烂纸?”蚳夫人面色一凝,伸手制止左右,挑动疏眉,低声道:“你待如何?”
岳宸风道:“我不欲与天罗香为敌就按照你原先提议,这小贱人交给你们,天罗香让条路给在下离开,莫要逼虎伤人”心中却暗自盘算,先带赤眼离开此地,回头再趁蚳夫人落单之时下手袭杀,又或命五帝窟众高手牵制,伺机夺回明栈雪
蚳夫人不欲节外生枝,点头道:“如此甚好阁下武艺高强,可要划下道儿来,日后江湖相见,天罗香才不致错杀了朋友?”
岳宸风笑道:“区区贱名,便不劳夫人费心了”挟着明栈雪走上前去,蚳夫人也拄杖缓步而入
明栈雪忽道:“岳宸风!我以《天罗经》交换一条生路,你竟要将我交出去?”
岳、蚳两人双双停步,蚳夫人心想:“他是“八荒刀铭”岳宸风!自诩正道,必不遵守与七玄中人的约定……难怪,难怪他不敢以姓名示人!”
岳宸风却是暗叫不好:“小贱人移祸江东!”正欲辩解,顶上“呼”的一声落下一物,蚳夫人的距离较近,杖尖一翻一挑,稳稳将那物事按在地上,正是乌檀琴匣!
岳宸风眼中杀机一露,蚳夫人对他已无点滴信任,两人仅静止一瞬,双双动起手来!
便在此时,明栈雪忽伸手往踝边一抹,似是割断了什么,如箭离弦般掠向破窗!
蚳夫人被岳宸风的雷绝掌震退两步,已然追之不及;岳宸风施展形绝,堪堪追至明栈雪身后两臂之遥,伸手难及,索性凌空一掌,正中其背门
明栈雪借势撞在破窗外的天罗蛛网上,伸手一抹,整个人便穿了出去!岳宸风恍然大悟:“是那柄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