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改采兽爪攻击之后,黑衣人便不再使用膝肘拳脚,而是直接划破他的皮肤肌肉耿照全身气血澎湃,每一下都是血溅五步,就算凭借过人的反应避开要害,这种攻击不啻放血,拖也拖死了他
他毕竟实战经验不足,不多时“薜荔鬼手”已施展不出,门户全溃、招不成招,连烂熟的铁线拳也不复初战时的风光两人便似一对街角斗殴的地痞流氓,只是动作更快,破坏力更强;原始的撕扯在月光血雾间,有种妖异难言的残酷之美
黑衣人挥动利爪,攻击持续了一刻钟之久,鼻端嗅着混合沙土松木气息的血味,耳中听着闷钝的哼痛,体内兽血欲腾他许久没尝过这种兴奋得全身战栗的美妙快感了--这也是他无法自制,动手凌虐这名小和尚的真正原因--任由快感弥漫之余,不禁有些诧异:
“这小和尚好深厚的内力,便是打娘胎练功,怕不要练上三四十年!这护体气劲既非轩辕紫气也不是神玺圣功,小和尚不是武登庸的徒子徒孙……倘若是老和尚的传人,更加不能留!”
有碧火真气护身,黑衣人的兽爪难以取命,放血已无法满足那双透着青黄狞光的魔眼,他右手一翻,四指径往耿照的头顶插落!
飕飕飕几声破空劲响,也不知是什么物事打在周围,砸得青砖迸碎,扬起漫天石粉黑衣人如何不知这是障眼法?但见来人碎石扬灰的手法,危急间先图自保,连忙向后跃开,屈爪守紧门户
漫天石粉之间,一抹窈窕俪影扑至,提起耿照卷尘而回,前庭到松林十余丈的距离还不够她两个起落,衣下粉光致致的修长玉沾地无声,快到连身形面孔都没看清,只余那怵目惊心的雪肌浓发,对映着沙尘难掩的极黑与极白
黑衣人运功凝眸,青黄邪眼中的瞳仁倏地旋转扩大,虹膜淡如琥珀,两只眼眶暴绽黄光,视线能看清松林之外最近的一座禅院前庭,那随风轻晃的松针之鳞但什么都没有
来人尽管手提一名男子,仍在瞬息间掠出里许,终于超过魔眼所能及
他望着松树干上小半截淡淡的脚印,足趾浑圆小巧,并拢时却觉足尖纤长,脚掌前端只留下一团圆圆的印子,恍若猫掌,可想见脚掌心的腴软黑衣人想起前日追踪小和尚时,曾有一名不明之敌于暗处窥视,双方比轻功比心计,终是他放弃摸清小和尚的底细,才教来人无可乘之机
如今想来,便是小和尚的这名同伙了
(是女人!)
黑衣人未履江湖久矣,在他当年横行东海、威震江湖的时候,天下间似还没有武功如此之高的女流这两个人……会不会和武登庸或老和尚有关?那小和尚既能解破“薜荔鬼手”之秘,应该也有找到东西的能耐……如今,是自己还能不能等的问题
倘若小和尚已悟出找到那物事的关键,将何时来取?他身边那武功奇高的女子若一并前来,自己有无把握杀人夺物?
黑衣人啧了一声,忽然笑出来
好蠢的问题他已等了三十年,事到如今,还有啥不能等的?
--狼群狩猎前,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啊!
黑衣人双手负后,踏着月色以及一地砖碎走入幽影,仿佛一头领群之狼山风吹过树影轻摇,娑婆阁前什么都没有,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
能救耿照的,自然也只有明栈雪了
她隐约猜到黑衣人的来历,对其实力不无忌惮,不愿挟着耿照与他动手,于是施展《天罗经》里的上乘轻功“悬网游墙”,迅速离开现场“每回我一离开,你便要闯祸!”明栈雪又好气又好笑,双足不停,嘴上兀自叨念:“男人就是不安分,麻烦精!你……咦,这是怎么回事?”
“我……雷丹……岳宸风……唔……”
“好了,别说话!”
她运指如飞,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不用搭他脉门,光从指尖强横的反震力道便知状况糟糕至极,加紧速度掠向目的地耿照时晕时醒,再回过神时,明栈雪已挟着他跃入一处广间,室内似是极为宽阔,空气冰凉
“再忍耐一下,我待会便为你打通筋脉”
明栈雪随手按了几处机簧,宁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一阵喀啦啦的机关开启之声,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掀起偌大回音,不但显出空间之广,也表示机关许久无人使用,机括润滑渐失,牵引起来格外辛苦
她扶着耿照跃入另一处空间,声音回荡的空旷感倏然消失,但肌肤残留的冰凉触感还在,与别院密室里的感觉相类耿照体内仿佛有只烘热的火炉,浑身上下痛苦难当
明栈雪闭起机关,让他盘膝而坐,一手按着他头顶百会穴,一手按着胸口的膻中穴,运起碧火真气徐徐灌入,导引着耿照混乱澎湃的内息,顺势冲开筋脉里的崎岖阻碍,接续完成易筋拓脉的浩大工程
也不知过了多久,耿照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置身一座石室,相比之下,迎宾别院的密室不过是只衣橱
这石室的规模与“东之天间”相若,四壁设有青瓷灯盏,俱都点亮地面经过悉心打扫,一尘不染,角落里堆放着干净的被褥蒲团,还有肉脯、干粮、白酒等,连盛满清水的圆瓮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