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重新锁上,始终默默无语的弦子飞快夹出钢针,借着壁上火炬光芒,三两下便将镣铐打开,从“吸魂功座”上一跃而起,活动四肢关节她正要替耿照开锁,耿照摇头道:“不妨!你去研究那门上之锁,看看有无法子打开我适才说了,我自有方法脱身”
弦子微一犹豫,更无二话,转身专心应付那门上的锁孔
耿照经过一轮休息,精神饱满,缓缓沉腰松胯运动内功,果然身下座椅“格格”几声,虽是一阵轻晃,那晃动却巧妙地将加诸于椅身的力道导向支点结构整张椅子的衔接处便如绞紧的毛巾,椅上之人越是用力,结构便锁得越牢;多余的力量则被导入椅脚,散于地面,想以大力一次震散结构亦是不能
“好厉害的机关!四明极府的“数圣”逄宫,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心中暗赞,当日在城中目睹“响屧凌波”之妙,以为不过是奇淫机巧罢了,直到此刻才是诚心佩服;若非是对人体的肌肉骨骼、内气运行有着极精深的研究,任凭再巧的手艺、再高的机关术,也造不出这样一把椅子来
弦子对那锁孔试了几种不同的解法,却无一生效,非是工具、技术不行,而是牢门之锁造得怪异,与潜行都所钻研的开锁术大相径庭;宝刀虽好,却万万装不进剑鞘里,非战之罪也
她拭了拭额汗,见松枝即将燃尽,回头道:“这门打不开!我先替你开锁”
耿照低喝道:“不必!你别过来,退开些!”沉声一喝,鼓劲而出,忽听椅上一阵炒豆似的劈啪细响,所有的关节接点一齐爆开,钢镣、腹箍等从根部连接处弹迸开来,也用不着开锁了
他朗声一笑,霍然起身,那专锁内家高手、价值千金的“吸魂功座”在他身后倏然坍塌,眨眼间解裂成一个个的零件,在地上散迭成垒;每个零件均是通体完好,唯衔接处扭曲粉碎,无一例外
饶是弦子平日心湖如镜、冷若冰霜,此际也不禁睁大美眸,奇道:“你……你是如何办到的?”
耿照活动活动手腕脚踝,耸肩笑道:“这要多谢上官巧言啦若无他的大嘴巴帮忙,我也想不出办法来”
原来他试出了吸魂功座的原理,便运起至柔的“白拂手”劲力,待吸魂座按他周身的筋骨运作化消劲力,再逆运至阳至刚的“跋折罗手”功劲,瞬间劲力、走向全然相反;机簧再巧,毕竟是死物,陡地被两股劲力猛然拉扯,相对脆弱的衔接点顿时崩坏
能做到这点,除了有碧火功源源不绝的内力,更须“薜荔鬼手”这等有刚有柔、兼容并蓄的功法,否则纵使劲力能分阴阳,发于其外却仍是同一套肌肉筋骨的运用之法,一样骗不过吸魂功座的巧妙机关
若缚在椅上的是内力极阳的“鬼王”阴宿冥,又或是未练薜荔鬼手之前、一身至阴邪功的“狼首”聂冥途,纵使两人均是一流高手,依旧无以脱困
--逄宫的设计毕竟是当世一等一的杰作,不幸的只是遇上了身负“火碧丹绝”与“薜荔鬼手”两大奇功的少年耿照而已
弦子静静听他说完,蹙眉道:“世上竟有这样的功夫?”
耿照笑道:“真的有啊你若想学,有机会我再教你”
弦子想了一想,认真点头
“好”
壁上的松枝火把焰光渐弱,明明灭灭一阵,发出剧烈的“劈啪”声响耿照为争取时间,忙解下腰畔的神术刀,以刀柄敲击石壁,斗室里回荡着时而闷钝、时而空洞的奇异声响
“你在做什么?”
弦子来到他身后,冷眼旁观片刻,双手抱胸,微歪着秀颈问
“我在找“甬””耿照手里不停,口中解释:
“刀剑须时时点油保养,因此护手、握柄,甚至握柄末端的环、鼻等等,都是可以拆解下来的;这些可以自由拆卸的机构,在我们这一派的铸剑活儿里管叫“甬”,即“活动的机关通道”之意
“大型的机关也是这样活门、掀板、擒纵机括,时不时要上油保养,又或维修清理,机关师会留一处方便进出的通道,免得机关用了几次便不能用了,谁还肯花钱制造?”一指身后壁上:
“你看见火把了没?”
“嗯”
“焰火晃摇,代表有风口这囚室不大,按理通风口至多三寸见方,不会有这么大的风;我们关了许久,适才上官夫人母女在时,这儿最多有五个人、两支火把,却丝毫不觉气闷,可见通风良好我怀疑风口与“甬”是做在一起的”
他敲击片刻,喜道:“是这儿了!”以神术刀插入砖隙,热刀切牛油似的顺着四边划上几匝,砌墙的灰粉簌簌而落
他平举刀刃,运劲一送,神术刀“噗”的一声直没入柄;沿砖隙如法炮制,不久便将几块石砖的接缝戳穿,双掌一轰,厚逾四寸的青石砖向后塌陷,露出个黑黝黝的洞来,一股潮湿阴凉、隐带霉味的大风扑刮而入,几乎将炬焰吹熄
弦子露出佩服之色,耿照耸肩笑道:“你刚才开锁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应该也是这样走罢!”擎下火把,伸入墙洞,以免有什么瘴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