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不知该回什么话,讷讷道:“连累二掌院担忧,是在下的过错”
染红霞闭目摇头,身子似是微微颤抖
耿照想起宝宝锦儿的话,知是生份的“二掌院”三字刺伤了她,顿觉彷徨,正寻思支开二屏与她说些体己话,却见染红霞起身道:“大人既然无碍,想来公事繁忙,无暇他顾,我便先告辞啦”
耿照听得心焦,慌忙制止:“且慢!”这下用上了碧火真气,却听“啷”的一片脆响,原来李绥正端着茶点来到门畔,猛被雄浑的喝声震得手脚酥麻,手中托盘摔了一地,扶门道:“小……小人一时晕了,身子……有些不适,惊扰了贵客,还请大人见谅”两名下人搀扶他离去,收拾门外地面狼籍,又补上了热茶点心
经这一乱,染红霞倒不好走了,只得重新坐下偌大的堂上两人相对无语,目光俱都垂落地面,李锦屏倒是神色自若,带着一抹淡淡微笑,身子坐得直挺;一旁方翠屏甚是扭捏不安,几次想要开口,却被李锦屏笑着一乜,又将话全咽回肚里去
耿照本想问问崔滟月,总比无话可说得好但潜行都掌握全城武林人物的一举一动,早知水月那厢并无崔滟月的消息染红霞与宝宝锦儿携手找了他几日,绮鸳、弦子都照面了几回,恐怕对潜行都也非一无所知,故作不知而开口,对她总觉得过意不去
犹豫之间,居然是染红霞先行打破了沉默
“这几天我同符家妹子聊了许多”她低垂眼睑,淡淡说着,恍若置身梦中: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便如莲荷一般,出淤泥而不染,令人好生相敬你要好生对待她,切莫辜负”
耿照抬头望她,见伊人俏脸盈白、唇际泛着一丝空洞的笑容,低垂的目光却无意相对,想象她心中的痛楚与忍受,不禁心如刀割但许缁衣遣二屏前来,便为监看她二人有无私情,要是泄漏了半点,往后失却这位代掌门的支持,在杜妆怜面前染红霞不免更难立足
他咬牙定了定神,带着一丝自戮似的狠劲,从容道:
“她已失亲人,在世上孤苦无依我多次蒙她相救,人情是还也还不清了,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李锦屏忽然插口:“典卫大人与符姑娘定亲了么?我家代掌门说啦,若遇典卫大人,让我们问明佳期,敝门纵在千里之外,也要来喝这杯喜酒”染红霞身子微晃,白皙的柔荑握紧枣木扶手,绷得指节发青兀自不觉,身子坐得僵挺
耿照面色铁青,却不能伸手扶一扶她,心底不住淌血,沉声道:“符姑娘近日欲返家乡,我俩并无如此打算烦请转告代掌门,在下若有成家之念,水月停轩会头一个知道”
李锦屏见他激起了意气,温婉一笑,垂首道:“婢子明白啦”
染红霞闭目抬头,深呼吸了一口,睁眼起身,淡然道:“典卫大人若无别的事,我们先告辞了”提剑径往厅外行去方翠屏如获大赦,只来得及冲耿照微微颔首,赶紧拽着李锦屏追上前
门外忽闪进一抹窈窕衣影,身材秾纤合度,却是一名潜行都卫她三两步上前,呈过一卷便笺:“大人请过目”耿照正忙着追染红霞,顺手收进怀里,撇了她径自前行,随口道:
“我一会儿看你先下去--”
“典卫大人!”那潜行都的少女扬声娇叱,耿照愕然回头,却见她满面凝重
“绮鸳说了,请您即刻观看此乃十万火急之事,我等大人回话”连染红霞听了都忍不住扶剑停步,微蹙柳眉,面露关切方翠屏趁机拉着李锦屏走过她身畔,嘴里大声道:“红姊,咱们先去外头候着里边儿闷,热也热死啦”染红霞颔首,一双妙目凝着耿照手中纸卷,竟未回头
方翠屏将李锦屏拖出大厅,直到脚步声远去,依稀听得她叨叨絮絮埋怨:“都教你给坑死啦!咱们跟来干什么?我老觉得自己像坏人似的……好端端的干嘛不让人家说话?我都快待不住啦……这么无良的勾当你也干得出来,小心天打雷劈--”李锦屏修养极佳,一路都没还口,可以想见她温婉含笑的模样
耿照打开纸卷一瞧,面色微变,抬头道:“有多少人?”少女回答:“原本不过五六百,后来又来了几拨,我走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三两千我瞧罗烨顶不住啦,绮鸳让你快些去,能从城门多调些人手也好”
耿照摇头“我马上过去你让绮鸳同罗烨说,不许伤害无辜百姓”
少女欲言又止,瞥了染红霞一眼,抱拳躬身道:“是”快步行出厅堂
“怎么了?”染红霞望着他,口气轻轻淡淡的
“没什么,城外有些流民聚集我去瞧瞧便了”
“那好我不打扰你啦,你先忙去”
染红霞扶剑转身,耿照旋风般追上前来,一把握住她的藕臂转了过来两人身子紧密相贴,偌大的厅堂里终于再也没有旁人
“红儿!你听我说”他气急败坏,唯恐佳人从此随风,再不复见,既心疼又惶恐,急道:“我与宝宝锦儿相从于患难之中,不可轻易舍弃但我对你是一片真心,适才当着二屏的面,不得已才--”
“你对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