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认出她的声音,不觉微笑,终於安心闭上眼睛“耿夫人,看在你来得这么及时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计较啦那边有个穿赭衣系青带、一脸欠揍相的鸡窝头昏迷不醒的,是我……咳咳……算是兄弟啦麻烦你照拂他”
符赤锦噗哧一笑,眼波盈盈,抿嘴笑道:“听起来不像啊他欠你多少钱?”
忽听一把柔润动听、偏又娴静如冰的嗓音道:“你快去找,我来照看他”
符赤锦笑道:“便宜你了,胡大爷别欺侮我小师父啊”
香风飘动,片刻便去得远了
老胡被翻了过来,除去腰带、敞开内外衣衫,一只柔腻的小手按了按他背门红肿发烫、兀自渗血的刀创,刺痒、微疼,却没教他觉得痛苦不适;动作称不上温柔体贴,有的只是认真确实,凉滑腻润的指触抚过他微微发烫的身体,倾倒酒液清洗伤口、仔细按压拭乾,涂上清凉镇痛的金创药膏,再撕下内裳裙摆替他裹起伤口
他依稀嗅得她肌肤的香泽,还有裙布上淡细的体温——他一直以为她全身上下该是微凉的,像是某种玉,这才想起那时将她横抱在怀中时,那臂间香香的温热
“你再动著鼻子,看来便像是条狗”
紫灵眼淡淡说道
“还不算很像”
老胡一本正经道:“除非耳朵长头顶”
忽闻“哧”的一声,胡彦之赶紧睁眼,见她抿著淡樱色的嘴唇,扼腕道:“不带这样的啊,下回要笑你得先说……要不再笑一下,刚才没看到啊!”
紫灵眼哪里理他?匀净的瓜子脸蛋上波纹不惊,垂覆右眼的一绺长发乌润如缎,因粉颈低垂之故,似抵鼓胀胀的襟口,从仰躺著的角度老胡看不见发末,只映得满眼浑圆饱满的乳廓
紫灵眼取出一卷宽约寸许的素净棉布,继续替他处理身上的零星外伤老胡颇感兴趣,故意问她:“有裁好的裹布可用,干嘛撕裙子?”
紫灵眼没听出话里的轻薄意味,一边处理创口,边留心周遭情况,随口道:“……这也是裙子”
直到包扎好臂上之伤,才吁了口气,在转向下一处伤口前,想起要把话说完才行:
“本要做裙子的宝宝锦儿说可能要给你裹伤,匆匆裁了,耽搁了点时间”
胡彦之见这棉布每条长不过两尺,果然是从衣版的布材中剪下的,笑道:“这把剪刀挺利的”
他本是没话找话,过往见漂亮女子,上前搭讪总这样开场,越是毫无道理、天外飞来一笔,越容易吸引对方的注意
但凡对自身品貌、家世稍有信心的,无不是周遭人掌心里的明珠,从小到大听过的藉故攀谈,不知凡几,不管说得什么,多半白眼一翻,掉头便走老胡擅以奇兵突入,先引得佳人注目,其后备有十七八套说帖,惹其恼怒者有之、挑起好胜心者有之,花样百变,足以应付各式美女心性
不料紫灵眼叹了口气,道:“磨过头啦,不好使没剩几分刃口”
老胡听得一愣,没想到居然是常裁衣的符赤锦也煮得一手好菜,这游尸门的养成,难不成专出贤妻良母?一下进入这么日常的对话,简直从来没有过,老胡本欲挠挠脑袋,一动才觉疼痛,嘶的一声呲牙:“不……不如换把新的?”
紫灵眼淡淡一笑“宝宝也这么说”
见老胡目光怔怔投来,蹙眉:“怎么?”
胡彦之本想说“没什么没什么,是你笑起来太好看”,不知怎的,忽觉此说既失礼又无聊,小孩似的,想了一想,正色道:“听说并州的剪子快利,也很耐磨的,换把称手的罢”
紫灵眼又替他包好一处,摇了摇头:“那旧的怎办?”
想起开头的问题还未答完,趁著著手继续包扎的空档,慢条斯理道:“我没想你受这么大片的伤,裁得不够”
饶是胡彦之反应奇快,转了转脑筋还差点卡住,才会过意,她答的仍是撕裙子那事,心中苦笑:“我只是想口头占占你便宜啊,别这么认真”
凝目远眺,见金环谷的生力军被白额煞杀得七零八落,还说什么“形势逆转”,简直溃不成军,连不远处的符赤锦与陈三五身畔,都倒著几具新尸,那些个欺她貌美体柔、应不棘手的白眼狼,可说是死得半点也不冤枉
挂川寺一战后,“玉尸”紫灵眼的威名可说震动金环谷,一眼杀却排名四大玉带之首的“目断鹰风”南浦云,哪里还是个人?根本吸血蜘蛛狐狸精一类,世间毒妇,遇上要泼黑狗血的
众人这阵子一见白肤紫衫的长发美女便发毛,自游尸门师徒三人杀入战场,只紫灵眼这厢无人敢近,连远处拼杀逃命著的都背转身去,打死不往这个方向投来一瞥,免得被吸成乾尸,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多亏玉尸的好名声,紫灵眼的动作并不甚快,说是慢郎中也许更适切些,若敌人如急惊风般卷杀过来,首尾难顾,怕也只能扔老胡在一旁慢慢放血了她仔细包扎妥当,直起蛮腰,转头轻咳一声,雪白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