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顶个屁用”
聂雨色尾随而至,蹲下身来,冷不妨地抽了老人一记耳光,打得披发覆面,鼻下溢血耿照一把抓住,厉声道:“聂二侠,你干什么!”却见老人一颤回神,眸光凝锐,穿透染满血污炭屑的灰发:“辅……是你”定了定神,随口说出一串循迹路观
耿照省起是七叔藏身之处,细听牢记欲问台丞伤势,萧谏纸却摇摇头,低声道:“他不会杀我的,谁都不能杀我,我活着对他才有用速去,莫要迟了”似乎想起什么,眉宇益发黯淡
聂雨色看在眼里,甩臂起身“马车还在外头?”却是问耿照
少年有些意外“在……还在”
“我拿些吃饭家伙,谷外等你”
“聂二公子还要同我上山?”耿照难掩诧异殷横野若往七叔处,山上怕是世间至凶,聂雨色真要有个万一,如何向韩雪色交代?
苍白瘦小的青年嫌恶一瞥,仿佛同他说话要降智商的,没好气道:“遇上对子狗,只有老子能保你一命,你以为我很愿意么?再怎么不看眼色,也知道老头儿有话对你说赶快说完,咱们把事情办一办,没准能赶上投好胎呢”正要出火场,瞥了眼南宫损仍不解气,摸出一只瓷瓶,往尸身上洒些鲜黄粉末
耿照奇道:“那是什么?”鼻端嗅到一阵恶臭
尸体血肉沾到粉末处突然糜烂如沸,继而冒出滚滚浓烟,色泽艳黄一如粉末,中人欲呕
“化尸散哪,居家常备,最是实用怎么你们没有么?”掩鼻一溜烟逃出料想在尸烟中,两人再长舌也说不了多久,赶快讲完赶快上工,免得对子狗跑了
聂雨色一边感叹自己实在太过聪明,沿途以化尸粉化了那些死于命筹的白衣杀手——毁尸灭迹又抒压,是他最喜欢的部分——摸回马车,从底部夹层取出四根刻满符箓的光滑木柱,每根径粗三寸,长约尺许,用麻绳捆了负在背上,简直就是山道上常见的樵子,谁也不知晓这极可能是前后三百年间,东洲……不,该说是宇内奇门遁甲史上最伟大的天才发明,成自一名美颜倾世、聪明绝顶、玉树临风,偏又孤傲不群,从小备受无能平庸的师兄弟排挤的风云儿之手——
未几耿照穿越逐渐转淡的木黄尸烟,快步而来,打断了聂雨色心中独白他可能想着想着不小心就念出来,但耿照于此无甚反应,这点也和无能平庸的师兄弟不同
或是聂雨色的错觉,少年似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凝重,与方才判若两人,无法逃过聪明绝顶的、宇内奇门遁甲史上最伟大的天才之眼是给烟熏黄了脑袋,还是萧老头儿同他说了什么?
耿照走过他身畔,既未回首亦未交睫,独自行出丈许,突然停步
“接下来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请你回去告诉韩兄,耿照若有气在,今日之情,定当奉还”语声淡漠,如槁如灰聂雨色注意到少年并未唤自己“聂二侠”一个虚文惯了的人突然爷们儿起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失恋,要不死了爹妈,要不三观毁灭啊泥马是三种,美颜倾世孤傲不群的风云儿低啐一口
——聂雨色是那种你不让他干嘛、他偏要干的人
瘦小苍白的青年想着,可能不小心念了出来但自己没留意,匡当当地负起成串粗木,满不在乎哼着小曲,趿着鞋啪搭跟上,仿佛在山上等着的不是“隐圣”殷横野,而是满盛的野餐食盒
“你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聂雨色怡然道:
“遇事老着脸皮拜托人家,要担责任就赶紧撇清,惺惺作态,至为恶烂你求见我家宫主之前,当殷横野是烧茶煮饭的么?怎么当时不觉危险,现在突然发现老子性命金贵,没事最好套在袋子里吊起来,想要的时候再撸一撸?”
耿照哑然失笑,不禁停步转身
要对付三才五峰等级之人,聂雨色的阵法是唯一经实战验证,有机会一搏的手段面见韩雪色,结盟不过是以退为进,意在借得聂二这支奇兵
但半毁的百品堂天井内,瞠目断气的聂雨色那一幕委实太过震撼
少年从来明白此局是险中险,但不畏牺牲是一回事,亲历牺牲则是另一回事他清楚知道,无论是救援或撤退,聂雨色都是不可或缺、至关重要的一部分,然而少年不想再次面对他的死亡
况且,以聂二一贯的敌意与防备,耿照不认为聂雨色有为自己赴汤蹈火、冒死救生的必要,若是沐四公子还差不多韩兄大方借将,让聂二来着紧照看的,恐怕是另一样风云峡的无价至宝纸终究包不住火,风云峡一脉乃奇宫菁英中的菁英,少年从不以为能瞒得了多久
耿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聂二侠若担心这里的东西,我可以性命担保,就算是死,也会拖到运功移转之后才咽气前辈留给我的,一定归还风云峡”
老四没说,你倒是将他卖了聂雨色感慨
“你太当自己是个南北了,‘典卫大人’你没什么是我要的,没有师传的解方,我便自己发明一张,我这世人都是这样干的只要是人想出来,有什么道理我想不出?迟早快慢而已”
这次轮到聂雨色走过身畔,不与他对眼,倏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