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一瞬,耿照回头急唤:“快走!我——”见胤野眨眼轻笑,彷佛恶作剧得逞,珂雪自他背后贯入,再由腹间穿出,如热刀切牛油,发出“噗——”的丝滑细响,旋没入殷横野下腹,竟一刀将二人捅了个对穿
耿照瞠目结舌,痛楚这才与嘴角汩血齐齐涌出
胤野风驰电掣一抽刀,揪他背领急退,飘行不过丈余,落地时一跛一拐地仍不放手,拖至刀皇一侧,不理见三秋“你个贱人”一通乱骂,平放珂雪翻过耿照,以其腹创贴刀,双手紧压他背部的伤口但珂雪的神效彷佛跟黑雾双双抵销似的,全然止不住血,柔荑袍袖俱被染红,望之不觉憷目,只觉凄艳动人
谁也想不到她下手忒毒,以战友为饵还不够,居然一刀两穿,这是拿战友之命抵换,简直丧尽天良
见三秋唾骂不绝,直到被驸马爷喝止,发现殷横野模样不对:被珂雪刺伤的腹间反常地不见黑雾缭绕,周身的雾气散失大半,像是畏惧新伤口,远远避了开来
殷横野面色灰败,是自得圣源之力以来仅见,右掌笼于袖中,不见乌紫异手的情况,以左手拾起胤野之剑撑持,踉跄几步缓过气来,掉转身子,头也不回地往外奔出
(他……这是要逃?)
——殷贼居然逃了!
从胤野以珂雪斩向幽魔手,使殷横野抽退起,武登庸便猜此刀或能克制卵石所藏的邪力,但智高如白发老渔,也料不到胤野如此之绝,珂雪纵有奇能,万一这刀伤及耿照龙骨脏腑,也可能无从救治
她见殷横野将出三进,俏脸微变,蹙眉愠道:“喂,他要跑啦”言下之意是怎没人追胡彦之挣了几下起不了身,担心耿照的情况,勉强提声:
“母……夫人,我兄……耿盟主伤势如何了?”本欲说“我兄弟”,话到嘴边又想起鬼先生,黯然改口
胤野转对武、见二人道:“他要跑啦”竟是不予理会武登庸与见三秋伤得比胡彦之还重,烂嚼舌根不过是苦中作乐,莫说起身,连动一动指头都难,哪留得人住?
胤野压着耿照背创,美眸四顾,默然半晌,忽然含笑叹息,这才对胡彦之道:“交给你啦要是爬不过来,那就是他的命”胡彦之惊觉母亲要撤,失声急唤:“夫人不可!别……你等我……你等我!”奋力挣起,无奈屡屡徒劳,急得吐血
胤野拢了拢裙裾,动作轻俏可人,充满女子韵味;膝腿沾印片片彤艳,如绽牡丹,她却丝毫不以为意,以鲜血淋漓的细嫩尾指掠发,勾几缕青丝至耳后
“痴儿会死的就是会死,留不住的你急什么?”正欲起身,一只手握住她的腕子,竟是耿照
胤野按他手背,笑容略带歉意“对不住啊,刺了你一刀你让我追那厮去,了结这事,好不好?”
耿照嘴角微扬,缓缓摇头“你……你留不住的,让我来”
这下连胤野都觉得他傻了,正欲挪开握持,忽想起了什么,不由微怔
“是……是门外那位么?”
少年点点头,撑臂而起身下血落发出雨漏般的可怕滴答响,但出血量远不及洞胸穿腹所应有,与黑雾一触之下双双失能的珂雪似又恢复神效,以惊人的速度止血收合
耿照在胤野的帮助下,将刀板移至背创,闭目调息,低声道:“烦……夫人与我义兄帮手,将萧老台丞、雪门主、聂二侠三位移到此间,务必要快”
胤野有些疑惑“你怕殷贼加害他们?”
耿照摇了摇头,面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语声虽弱,神色却十分凝重“我怕我留人的手段在留下殷贼前,先把我们杀了要是下一轮的战斗开启之际,我还站不起来,只怕我们全都要死”
◇◇◇
殷横野拄剑踉跄,尽管狼狈不堪,却不曾停步下腹的伤口血流如注,在地上曳开一道长长的红线,瞥见聂雨色、雪艳青尚有一息,也没心思斩草除根
珂雪对圣源之力的侵蚀戕害,深深震慑了老人他无法思索当中因由,只有先行避开的念头
出血到二进时便已顿止,黑雾重新裹住伤口,恢复气力供输,看来珂雪的影响是暂时的,只消远离那柄天杀的晶石刀,圣源之力便能恢复活跃他得圣源之力的庇护不久,却仍能感觉珂雪对它的削弱,部分的散逸将永远无法复元殷横野快步而行,脑海里已开始转着消灭狐异门,以及摧毁珂雪刀的盘算
武登庸在东军时,因战区分配之故,没能与神军直接接触神军之事在独孤阀内遭到严密封锁,连独孤容、陶元峥等都未必知晓全貌,独孤弋与萧谏纸君臣未对武登庸据实以告,亦属合情,但他们手里肯定有几枚幽魔核;韩破凡曾正面击破一小股神军,韩阀内可能也有
幽魔核若与圣物同源,或可补充散失的圣源之力——思虑自此,殷横野终于露出微笑萧老匹夫与耿小子费尽心思,找来了忒多本领高强的帮手,也只是教他解破圣物之谜,重得主眷,讽刺得无以复加
幽邸内门近在眼前,想起被那混帐聂雨色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