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起了战事,范天顺连忙赶回驻地
唯有吕师颐还是不缓不慢的样子,斜睨着范天顺的背影,轻笑自语道:“竟然有此一日,老爷我与这顽囚有一样的政见”
他虽任着官职,却并不参与守城的战事出了帅府,转身又往城中的青楼去了
如今城池已被叛军包围了数月,城中已少有人逛青楼因此楼中几个歌妓也闲,吕师颐登上绮楼时,正听见柳梢梢在唱曲
“笑盈盈晓妆扫出长眉青长眉青双开雉扇,六曲鸳屏”
歌喉婉转,分外动听
吕师颐推门而入,掀开帘,只见柳梢梢正坐在那弹筝
她像是才醒来,头发也没梳,随意地拢着其实脸上却已妆扮过了,嘴唇上还点了胭脂
她抬头瞥了吕师颐一眼,媚笑了一下,继续唱起来,像是在唱给他听的
“少年心在尚多情酒边银甲弹长筝弹长筝碧桃花下,醉到三更……衙内,哦,等等”
吕师颐摔在地上,不敢起来,只好手脚并用往前爬
“是十郎,快,让十郎进来”
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吕师颐第一时间向吕文焕的公房赶去
“父亲,归顺大唐,止干戈,还荆湖以太平,还天下以太平吧”
若要他相信唐军已经进城,那绝不可能
故而城外虽有战事,他躺在这香闺之中却十分惬意,饮了口清茶润了喉咙,躺在那任人捶腿,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着
好不容易爬到帅府的后门,他嚎了两句,院墙上有人探出头来
喊杀不断,混乱蔓延过来,有人已冲到吕师颐附近被砍倒,血溅到了吕师颐脸上,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投降不杀……”
“恢复中原,振兴国家!”
吕师圣又道:“父亲岂不还是为赵家天子在考虑若是连赵家天子也抛开,父亲想如何做?”
“好生虚伪!”吕师颐又骂道:“又想卖了吕家和大宋投降,又想要名声,叔父你比我爹还贪……我爹至少还占个忠义”
“我一生戎马,驰驱于西北,屏蔽于东南,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若非为家族事业,誓与叛臣决死,以报天子重恩”
他倏地坐起,猛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没有那么近,我听错了”
吕师颐神态轻松,道:“襄阳的城防,叛军就是再攻五年也攻不下来,更何况有我叔父坐镇”
一听便知,此时正在说话的却是吕文焕的儿子吕师圣
“方才唱的什么词曲?怪好听的”吕师颐往软榻上一躺,便问道:“茶水怎还不上来?”
“杀了他们!”
没想到,吕文焕此时竟在公房中
之后便听吕文焕道:“李瑕严峻至此,一旦降他,兄长数十年积攒之家业成空,吕氏子弟、部将遭其折辱我有何颜面见九泉之下的兄长”
吕文焕默然了片刻,声音再次拔高
柳梢梢深知以色侍人不长久,要栓着这些纨绔子弟的心,最后还是得靠才艺与谈吐,才整理好裙摆,又开始哄着吕师颐说话
柳梢梢拉着他,想求他的庇护,这种时候吕师颐又岂能顾得上她,伸手一推,将她推到一边
吕师圣用力抱拳,敬重地看着吕文焕,跪在了地上
“不错,不错,比李逆那首词好多了”吕师颐笑起来,问道:“这般说来,我听的与官家听的也不差?”
襄阳城可以算是大宋如今的第一坚城,就没有这么快被攻破的可能
他敢说这样的话,是确实对襄阳防御有信心
“冲进去,杀吕文焕!”
“衙内……”
“……”
吕师颐一口浓痰吐在了地上,骂道:“好生虚伪!”
“马上便上茶水,奴家先给你捶捶腿方才唱的是临安传来的新词,乃是内廷供奉汪元量所作”
“讨厌,扰了奴家练琴的兴致”
“王达……连你也叛国了?”
“啊!”
柳梢梢却显得十分惊恐,睁着眼道:“衙内你听,好像越来越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柳梢梢在推着自己
但吕师颐还是迫不及待地穿好鞋子,匆匆往外赶
“呸!”
吕师颐却不觉得很享受,有些嫌弃道:“襄阳终究是小地方,没多大意思”
“自是报国尽忠,以全初心之无愧!”
吕师颐目光打量着,见那婢子瘦瘦小小的,遂摇了摇头,道:“这水潇楼也是,不上台面”
好一会儿之后
“那是衙内见过大世面,这已经是襄阳最大的青楼了呢”柳梢梢咬了咬唇,莞尔道:“衙内若能带奴家也见见世面才好呢”
“今淮西叛敌、江陵失守父亲独守孤城,迎叛军虎狼之师,而朝廷音讯断绝艰难凶险,势危援绝,岂非已为大宋尽忠?有何不能降?!”
反而是吕文焕,还在看着吕师颐这个侄子,眼神中带着无奈
“怕什么?”
不多时,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