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瀚安慰说:“等长大了,咱们就去找姐姐”
赵贞芳没再说话,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又走两里地,在河边遇到一株没被扒皮的柳树赵瀚实在走不动了,而且热得全身汗湿,只得停在树荫下歇息片刻
再摸小妹的额头,依旧烧得滚烫
赵瀚从运河里打水烧煮,又用凉水浸湿棉布,给小妹擦拭身体物理降温,趁机也让自己恢复一下体力
等开水不烫了,把小妹叫醒喝下
天空飘来乌云,瞬间遮蔽太阳,气温变得闷热起来
别下雨,别下雨,千万别下雨!
赵瀚变得心慌意乱,赶紧又背起小妹赶路,正在发烧的小妹可淋不得雨
“呼呼呼……”
短促而又沉重的呼吸,伴着天空传来的闷雷,赵瀚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挪他不敢再停下,害怕停下来就走不动了,但渐渐的确实走不动,只能坐下来休息,顺便给小妹物理降温
不知何时,天空乌云散去,老天爷似乎又不打算下雨
赵瀚长舒一口气,本地农民却只能哀叹
继续前进数里,赵瀚遇到三个农民,看样子应该是父子三人
这些属于佃户,只给地主交租子,不用应付征税的皂吏着实运气好,遇到仁慈的地主,允许他们拖欠田租,而且还借种子给他们补种秋粮
赵瀚立即停下脚步,把小妹放在地上,然后拿起长矛警戒
父子三人也吃了一惊,远远的跟赵瀚大眼瞪小眼
确认过眼神,是毫不相干的人
赵瀚继续赶路,三个佃户前往运河偷水
是的,偷水!
枯水季节,或者遭遇干旱,为了保证漕运畅通,大运河不准任何人前来挑水沿岸的护漕军,其中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防止农民偷运河水灌溉田地
双方交错而过,互相看看,都是苦命人
突然,赵瀚掏出一把铜钱:“老丈,你缺钱吗?”
老农没好气道:“谁不缺?”
赵瀚问道:“还有多久到县城?”
老农回答:“十几里路”
“帮我把妹妹背到县城,这些铜子儿是定钱,”赵瀚又摸出一粒碎银子,“到了地方,银子也给你们”
“真的?”老农的一个儿子大喜
赵瀚把铜钱放到地上,又退后几步:“自己来取”
老农立即过来捡钱
“慢着!”赵瀚又喝止
“还有啥事?”老农问道
赵瀚说:“只准一人去县城,其他人不能跟着丑话说在前头,我怕你们杀人越货当然,你们也可以试试,我这杆矛已经杀了十多个人,不在乎多杀那么三五个”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
赵瀚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体力几乎耗尽,根本不可能把小妹背去县城就医
只能赌一把,赌这三个农民是老实人
父子仨商量一阵,决定老农和次子继续挑水,长子跟着赵瀚一起去县城他们也在赌,赌赵瀚说话算话,到时候能给一些救命钱
继续赶路
长子背着小妹前进,赵瀚持矛跟在后边,一有异动就直接出手杀人!
二人走走停停,每前进两里地,就停下稍许歇息顺便打水,用湿毛巾给小妹擦额头,以免体温太高把人烧坏了
将近二十里路,足足走了大半天,前方终于看到静海县的城墙
及至护城河外,那农民放下赵贞芳,转身对赵瀚说:“小兄弟,我就不过去了”
“可以”赵瀚退后几步,把碎银子放地上,然后绕开等着对方来捡
并无意外发生,农民捡了银子就走
赵瀚眺望护城河对岸,心头凉飕飕的,他预感自己可能无法进城
只因静海县城外,也有大量饥民汇集
而且,饥民已经涌过护城河,散布于城外的居民区,在大街小巷到处讨饭吃
附郭而居的静海百姓,可谓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若再持续几天,他们也得断粮,因为根本没法上街买米
赵瀚背起小妹过桥,城外街道饿殍遍地,到处横七竖八躺着饥民
一直走到城门外,大门紧闭
……
费映环和魏剑雄主仆俩,比赵瀚晚一天离开天津,但他们走得快,此时正好也来到静海县
“开城门!”费映环大吼
门卒站在城楼上,见费映环一身儒衫,回答说:“这位相公请回,县尊有令,禁止任何人进出”
费映环拔剑指着城楼,气急败坏道:“快去禀报王用士,就说铅山费大昭来了他要是不放我进去,等我回到江西,就宣扬他在静海县做的好事横征暴敛,饿殍遍地,相食人肉……我要教他名声扫地,让王家遭桑梓父老永世唾弃!”
王用士,就是静海知县
门卒不敢怠慢,立即跑去禀报
赵瀚眼前一亮,让小妹靠墙躺好,整理衣襟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