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抬手在腰间摸了一个玉佩,扯下来就递给了叶嘉
他才一动,一屋子的目光就都看过来那样子,似乎玉佩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叶嘉眨了眨眼睛,顿时接收的手就变得犹豫了起来
余老太太握着叶嘉的手,让她收下:“外祖父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收着”
她话都这么说,叶嘉自然就没有再拒绝
一行人进了屋,余老爷子就立即将周憬琛叫到了内屋去叶嘉跟几个舅母坐在一块,被一群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包围,颇有些窘迫怪不得余家生不出难看的孩子,不说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人,舅母都是一个顶一个的俊俏
余家风气也是真的好,亲人之间十分和睦,几个舅母都性情和善
他们先是拉着叶嘉问了些家中情形,之后便问了叶嘉好些余氏的事儿说起来,余氏一辈子是蜜罐里泡大的在闺中有父母兄嫂疼爱,到夫家相公子嗣纵容一辈子没吃过苦,结果一出事就是世上大悲她们做嫂子的都担心余氏一个柔弱女子撑不住失去了景王这个依靠,余氏的儿女夭折得就只剩周憬琛一根独苗,是个人都要活不下去
“娘没事,娘心性坚韧着呢”她们问的细,叶嘉自然也回答得细
听说叶嘉带着余氏捣鼓起了胭脂水粉,预备开胭脂水粉铺子,几个舅母才真正放心下来大舅母弯着眼睛笑起来:“你娘年幼时就喜欢捣鼓这些脂粉,偏生她还捣鼓得有模有样好些年不见她碰这些,如今有了你在身边照应着,确实是活得更自在了”
叶嘉笑笑:“娘性子本就豁达,我没做什么”
给余家来信的,自然不仅仅是周憬琛,余氏也写过当初叶嘉跟周憬琛重新成婚,余氏就给娘家写过信信里恨不得把叶嘉夸成一朵花,几个舅母信里有数的
叶嘉被舅母拉着,周憬琛在屋里与余老太爷的气氛便没有那么轻松了
周憬琛在北庭都护府做的事情,余家虽说不清楚,但余老太爷却能猜得到自己这个外孙子骨子里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景王府阖府被灭这个仇,他是说什么都不可能不报
既如此,周憬琛在北庭就不可能老实,总归是要有小动作的余老太爷素来对于朝廷是没有太多敬畏之心的,正所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贼小子余老太爷根本就没把他放眼里但他却不愿周憬琛为了报仇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祖孙俩面对面坐着,周憬琛不紧不慢地提起水壶为老爷子斟了一杯茶安静的书房里,袅袅茶香氤氲得一老一少眉眼模糊,周憬琛淡淡道:“外祖父,孙儿是您教出来的”
“正是因为你是老夫亲自教出来的,老夫才不放心!”
余老爷子胡子一翘一翘的,道:“你这孩子心硬自负,也十分下得去手”
说到这个,余老爷子便忘不了幼年时候的周憬琛
这小子的心性打小就异于常人,淡漠且对人命看得很淡哪怕面上装得再彬彬有礼,骨子里是天生的狠辣余老爷子永远记得不到周憬琛六岁的年纪曾被掳走,他一个孩子,能在一夕之间杀光了十多个绑匪安然无恙地回来回府后亲手处死了自幼照顾他的贴身乳母一家子,是一分一毫都没犹豫无论乳母如何哭求又有何等复杂的隐情
取人性命犹如杀鸡,余老爷子总是担心他会走上歪路景王府遭遇让余老爷子总是担心他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拿天下为祭,嗜杀成性之事
周憬琛笑笑没再说话,上辈子他确实被人骂嗜杀成性,天生歹毒他确实杀了不少人,也从不辩解
“笑笑笑!光知道笑!”余老爷子却被他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给气得不轻
许久之后,老爷子还是叹息了一口气:“……这世上聪慧的人如过江之鲫,英年早逝的也不在少数,累及全家的也不是没有老夫也并非劝你放下家仇,只是民为本大燕如今内忧外患,最是要稳定时局如今朝廷倒行逆施,多行不义必自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且耐心等着便是”
周憬琛的心中从来没有‘等’之一字,他想要的只会一击必中
“外祖父认为以当今行事,大燕还能撑到几时?外祖又如何断定,我若起势便是不义?”周憬琛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态度,但一字一句却锋芒毕露,“伤口只有在溃败之前搁出腐肉,方能有愈合的机会越早结束荒唐,才能越早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但这个骂名你背得起么?”余老爷子斥道,“一旦失败,千古的骂名你要如何背?”
“外祖又何以觉得一定会是骂名?兴许是开创一个新王朝”
“你倒是自负!”
周憬琛弯了弯嘴角,“孙儿并非是自负,只是在陈述事实”
祖孙俩对视一眼,气氛有些凝滞
今日也没有非跟老爷子争执,再说老爷子爱民如子,这般也是好意相劝周憬琛笑了笑,转身将书架上的棋盘拿下来:“外祖父,许久未曾下过棋,不如对弈一局?”
余老爷子看着他固执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