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只需要有把柄戳破大都护来路不正,就能轻易将这个人给拉下马
……周憬琛来此地是为了这桩事么?
她正琢磨呢,耳边忽然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老妇人将假的虎符挂回了脖子上塞衣服里藏好,不知何时坐到了叶嘉的对面叶嘉抬起头,见她指着外面的一个人问道:“孩子,那俊俏的后生是你相公么?”
“嗯?”叶嘉闻言,抬眸看向她正在看的地方
那地方站着一个身量修长的男子,乌发垂肩,白袍猎猎余晖为他披了一层金光,更显得风度翩翩逆光站着模糊了五官,只看得清一双清冽明亮的眼睛和弯起的嘴角不是旁人,正是周憬琛那厮正在树下与人说话,声音低到听不见
察觉到目光扭过身,见是叶嘉在看他,弯起了眼角笑容如云雨初霁
叶嘉心倏地一动,垂下眼帘道:“嗯,是我相公”
她这般略有几分拘谨的举动,惹得旁边的老妇人轻轻一笑老妇人似乎对小夫妻的感情十分感兴趣,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笑容也变得温暖起来东西拿回来她就仿佛心安了,此时兴致勃勃地观察年轻人她盯了叶嘉许久,不由地称赞起叶嘉的样貌来
“没有见过比你模样生得更俊的姑娘家了“老妇人喟叹了一口气,不过转瞬又夸起了周憬琛,“你相公的样貌也是罕见的俊美”
“你二人也算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叶嘉被夸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便谦虚了几句
她则又笑着问叶嘉:“你俩成亲几年了?”
“啊?”话题转的太快且有点涉及隐私了,叶嘉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她其实不太习惯跟人闲话家常不过看老妇人的年纪,叶嘉她还是回了话,“刚成亲不久,一年不到的时日”
“怪不得感情如此和睦,出远门都要带着一起走,真好啊……”
这话冷不丁地给叶嘉说红了脸周憬琛非把她带着一起走,倒也并非全是为了乔装打扮说起来,他们俩这一路也没有多做乔装打扮,仿佛就是过来探亲的
“……和睦么?”叶嘉看了一眼还在冲她笑的周憬琛,撇了撇嘴
好吧,其实挺和睦的周憬琛这家伙都没跟她红过脸,从来都是让着她的
“年少时候的情意最是真挚动人,遇上了便是一辈子的福气”老妇人却连声地感慨了多句两人十分相配以后,忽然又深吸一口气红了眼睛,嗓音听着也有些哽咽
她清醒时候哭跟糊涂的时候哭不一样,无声无息的眼泪顺着面颊的沟壑和褶皱缓缓地淌下来虽不算狼狈,但任谁都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悲痛
叶嘉忙从衣兜里扯出了帕子递给她
老妇人却摆摆手,盯着不远处的周憬琛眼神不自觉地悠远她不知透过周憬琛在看谁,笑着笑着便哽咽道:“我与我相公成亲五十多年,从未有过你与你相公这般和睦的时候如今人死灯灭,回忆起来竟然全是我欺他辱他时候狰狞的模样……”
叶嘉:“……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杨老太却好似一瞬间又陷入了魔障,盯着不远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她的神志又有些迷糊了,嘴里仿佛吟叹一般念起来,换了一首词:“人生须行乐,君知否?容易两鬓萧萧1”
佛说人生三大苦,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年老失独,人生悲苦事
叶嘉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并非那般不通情理之人,此时追着问便有些太不讲人情味她于是起身去提了一壶茶水过来斟了一杯茶推到杨老太的桌前杨老太自顾自地念叨,叶嘉怕她又要迷糊抓紧问了她的情况,问起她家中是否还有牵挂之人么?子女或者亲眷?
“没有了,如今都没有了一个人不剩,一个也不剩”
老妇人说着话,一只手摩挲着自己另一只手起皱的手指:“任性到老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唉,少不更事时不知珍惜,人去后方知余恨悠长早知有这样一日,我便也不会那般对他……”
叶嘉挠了挠脸颊,心情有些复杂
她倒也没有刻意去劝解,未经他人苦,莫胡言乱语乱劝人指不定哪句无意之间的话就会很伤人叶嘉觉得以此时的老妇人精神状态已经承受不住刺激,她便也不说话,只安静地坐在一旁
四下里安安静静的,须臾,连哭声都没了
等再抬头看,老妇人的眼皮垂落下来,脸贴在骨灰坛外壁上已经睡着了
虽说许多事情没问不出个所以然,但叶嘉大致能猜出来怎么回事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于是叫来两个护卫将杨老太给扶上了床
叶嘉吹灭了灯火,又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回头出来关上了门
此时天色已晚,天地间渐渐被夜色笼罩天边晚归的鸦雀呱呱地叫着,叶嘉从老妇人的屋里出来后便回了自己住处周憬琛人不在屋内,桌的茶壶下面压了一封信
叶嘉扬了扬眉,拆了信件看
信件只交代了周憬琛这几日有事要赶去龟兹一趟,至少三日后才会归让叶嘉若是得空且在镇子上看也看商铺,也可物色物色铺子做正经买卖
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