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一禾在人群里,看到昨天遇见过的年轻夫妇招手示意他们到近前来,摸出一块碎银子给女人
“您昨日赏过钱,我什么都没做,不能再要”
“你先拿着,我有事问你”
妇人不敢违逆,接过银子
“小姐,您想问什么?”
“胡嫂和丈夫的关系如何?”
“您是怀疑……不,不可能的,胡大叔虽是屠户,但也没有杀人的胆量再说,胡嫂分明是被毒蛇咬死的……”
“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哎,”妇人迫于芮一禾的威慑,唯唯诺诺地点头
“原本关系是很不错的,胡嫂虽然生不出孩子,但长得标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对胡大叔来说,生不出孩子不是什么问题,他已经有两个儿子,可以传宗接代了没怀上春丫之前,两个人没红过脸等春丫出生,一切就不一样了胡叔觉得一个丫头片子,随便养大就成胡嫂爱女心切,哪见得胡叔把春丫当成捡来的娃养叫我说,胡叔也的确太过分!哪怕有珍馐美味放在面前,叫原配生的儿子吃得肚儿滚圆塞不下要吐出来,也不肯给后娶娘子生的女儿吃一口尝尝味道忒偏心了”
芮一禾听得明白,理念不同加上立场不同产生的矛盾
“这么说,他是有可能故意丢掉女儿的”
“这……不会吧!”
妇人嘴里说着不可能,心中却觉得不是没可能转念一想,虎毒不食子,要是家里穷养不起还算是情有可原,杀猪的家里富裕,不愁吃不愁穿,养个孩子能费多少钱?
“我觉得不至于,就算闺女不如小子重要,那也是自己的血脉……”
女儿的失踪是不是当爹的故意为知,从女儿“走丢”后,当爹的都做过什么,便能判断一二
芮一禾如此问,妇人回忆一会说:“先报官……”
“谁报的官?”
“胡叔报的官吧”
“不,不是的,”她男人一拍大腿,激动地说:“胡叔回到家里,将春丫走丢的事情告诉胡婶,胡婶去报的官”
芮一禾看向坐在地上,哀嚎痛哭的胡叔他和固有印象中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屠户不一样,很瘦,生着一对眯缝的小眼睛,叫人一看便知道此人不好相处大约也是因为生着一张奸邪小人脸的缘故,芮一禾见到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没觉得他可怜,反而认为他哭相不自然,表现出的伤心,造假的成分很重
“那春丫爹做了什么?”
“到添禄寺求山神老爷显灵,”妇人怕小姐误会,忙道:“山神灵签远近闻名,能测吉凶祸福要真是天杀的人贩子拐走孩子,没准求山神老爷指点,比寻官老爷更有用,能快找回孩子他要真做过亏心事,哪还敢到山神老爷面前?都传遍了!签文说,胡叔杀戮太重,所以有骨肉分离的报应我看胡叔的心挺诚的,丢下买卖营生,在添禄寺吃斋念佛,一住就是十来天他这是盼望着能消除罪孽,上天垂怜,未来有父女团聚的一天”
芮一禾:“寺里常留香客小住吗?”
妇人点头称是
“据说添禄寺的厢房永远没有空着的时候,甭看寺庙不大,但常有达官贵人来往”
“你知晓的孩子失踪、被拐之类的事情多吗?”
妇人摇头
“有几件,但不多倒是年景差的时候,卖儿卖女的多”
芮一禾没再问别的,却听妇人的丈夫说:“胡叔近几日在变卖田产,似乎要带着全家老小搬离伤心地,到郡城去”
“哪的事,明明是胡大儿要做官了”
妇人把听说的胡屠户为大儿捐郎官的传言细说一遍
“道听途说,小富之家,能有多少家底?你瞅瞅白老爷、金老爷,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家里出了几个官?况且还是郡城的官,无人举荐便是有万贯家财敲不开官府的门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胡屠夫哪有通天的手腕再说胡大儿,读书不咋地,还总办砸事你看他像当官的料吗?”
妇人只是嘀咕:“大家都传的事,总不是无风起浪……你说说,他若在郡城扎不下根,举家是为什么?”
真为离开伤心地?胡屠户可不是疼女儿疼得如珠如宝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多伤心
再说春丫只是走丢,又不是死了
留下来还有可能一家团聚,真离开琥珀川一带,到郡城去做官,春丫就算回来,大概率也找不到家人
古代的交通可不像现代一样便利
芮一禾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示意年轻的夫妇可以离开哭得晕过去的胡屠户醒来之后,就着手收敛尸体
不一会,人就散去了
单小野跟着芮一禾往回走,思索一会,问道:“胡婶的死有问题?对,一定有问题她是被毒蛇咬死的,毒蛇都受人操控可是为什么呢?春丫失踪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她也疯掉很久了一直在寺庙周围游荡都活得好好的,为何要忽然杀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