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怎么都不会有错,可现在看来,竟是大错特错了
一旁的秦焦在知县的垮倒中,也愣了一阵
他如何思量旁人并不知道,只是在人群渐渐散去,县城逐渐恢复平常的时候,项宜目光又落在了那位谭家大爷的身上
男人没有察觉,直接让人找来了纸笔,当场就走笔利落地书信一封,交给了魏乾
魏乾向他抱拳,拿着他的书信,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人马而去
夜风将男人的面容吹得越发棱角分明
谭廷转过头去的时候,恰看到了妻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看过去,她愣了一下,就立刻别开了
谭廷干脆走过去,站在她脸前,牵起了她的手
这动作,令项宜的手不由僵了一僵,目光不由落在了一旁的黄四娘身上
那是林大夫人安排给他的人吧
然而她没能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却见那黄四娘带着六娘走上了前来
四娘带着六娘正正经经给项宜行了一礼
“四娘已听六妹说了,是夫人大义,救了小妹一命四娘替小妹,替灯河黄氏给夫人道谢了”
项宜不敢当,想要上前扶起他们,手却还在男人手心里抽不出来,她只能示意乔荇上前扶人
而黄四娘也看到了谭廷和项宜交握的双手
她慢慢垂下了眼帘,再没有多看谭廷一眼,规规矩矩地退了下去
张嬷嬷在她身边还想说什么,被黄四娘一个眼神瞥了过去
“四娘不会照着嬷嬷说得做了,嬷嬷就此闭嘴吧”
张嬷嬷愕然,但在黄四娘的心意已决中,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人群都退了开来,县城又恢复了安静
项宜看到黄四娘走开了,而她自己的手还被男人扣在他的手心里
这是从未有过的奇怪姿势,项宜不知怎么办才好,手下僵得不行,也不晓得此刻应该如何回应
直到谭廷看了妻子半晌,在她的无措里,无奈叹了口气
她今日遇到了那般危险,他找到她的时候,心下绷紧如同拉满的弓
然而她却在那般险情之后,似还要与他保持距离一般
只是谭廷不禁想到了今日,她两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握着她的手便没松开,反而道了一句
“宜珍可否不要在我手心里握拳,能否将手心打开?”
这两句问话,令项宜手下越发僵硬了
那般姿态,实在让她不习惯
可他难得说得这般明白,项宜怔了半晌,到底照着他说得,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掌心
她刚一松开,就感觉到男人指尖探到了她的掌心里,他指尖有握笔而生的薄薄的茧,轻轻蹭在她的指缝里,从她根根指缝交叉而入,将她手心手背都握在了掌中
指尖纠缠、掌心紧紧贴在一起的一瞬,项宜浑身都止不住僵了一僵
但他的手掌温热,在入夜的冷风里,一阵一阵地热度传到了她手中
夜风吹着两人,浓重的烟火气渐渐退了下去
谭廷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微落,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这般掌心紧贴的姿态,是项宜从未有经历过的,她手下发麻了半晌
她轻轻清了一下嗓子,见那位大爷无有察觉,也没有松开,只能任着他就这般握住了自己的手
两人一路往客栈而去
刚来的时候还干净整齐的街道,如今布满了狼藉,周边有不少店铺被火烧毁,店内物品被付之一炬,只剩下几根残梁
走在路上的人都禁不住向路两边看过去,又都眼看着这样的景象,沉默了起来
江西舞弊案的重审才刚刚开始,就已经闹出了这么多事情
后面会怎样,朝廷真的会表明态度,而东宫又真的能替庶族寒门的百姓们撑起一片天,其实,没有人能确定
世庶两族今后如何,也没人说得清楚
谭廷看着周边的场景沉默许久,项宜亦在断壁残垣里暗暗叹了一气
离开此地,谭廷一行的船再没停靠
一路上又听闻了不少,各地类似那领水县城发生的大小骚乱
天渐暖,风却还冷
一行北上至京畿,弃船走马两日,终于到达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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