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一听,禁不住合十念了声佛
外面似有脚步声靠近了,妇人连忙跟瘸姑娘示意,丫鬟当即消失在了窗下
她立刻收拢起来自己激动的心情,听着那脚步声到了房门口,立刻拿起画笔来,装模作样地要给画案上的人衣摆上色
她这一笔还没落下来,脚步声就到了她身后
那脚步声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一靠近,庭院里洒扫的小丫鬟们都立刻不见了
偌大的宅院似乎只剩下她和他
男人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她手下这幅画
他嗓音听起来温文又儒雅,“雁雁笔力越发好了,咱们的女儿就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似得”
他说着,唇角在女子耳边轻碰
沈雁立刻别开了头去,与他拉开了距离
男人丝毫不觉恼怒,反而柔和地笑了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细细看了看沈雁手中的画
他瞧了她一眼
“我晓得你想女儿了,你就不能告诉我孩子现在何处吗?我立刻就能派人把她接过来,我们一家三口从此团聚,不好吗?”
他说得情真意切,可沈雁却听得冷笑了起来
“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女儿你祸害我一辈子还不够吗?还要祸害她吗?她是能上你家的族谱,还是能自由地在这里出入?你也想像圈养我一样,圈她一辈子?”
男人在这疾言问话之中,稍稍沉默了一息,又笑了笑
“她是我的女儿,我不会亏待她的,自然会给她打理好一切,给她弄一个合适的身份留在我们身边”
但话音未落,沈雁一口啐到了男人脸上
男人身形一僵,但沈雁却完全不在乎,只是恨声道了一句
“你们家族看不起我的出身,说我是卑贱的庶族,又怎么可能真心对待女儿?你嫌弃我出身卑贱也无所谓,但又何必囚困我在此一辈子?你们才是卑劣低贱的人,我再也不想我女儿与你们这些人为伍,被你们祸害!”
她说着,转身看到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如今已位高权重,却丝毫没有油头肥肚,仍旧如昔日一般风流倜傥
可沈雁却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
“你们肮脏恶心,但我女儿干净纯洁,我宁愿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也不会让她认你这个爹!林序!”
她方才啐在他脸上的那一口还没有擦净
林大老爷林序不紧不慢地拿出帕子擦了擦脸,在身边女子的唾弃辱骂里,苦笑了一声,眼眸微垂
“你又骂我我是给不了你正妻之位,但我这一辈子,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还不知道吗?”
沈雁闭起眼睛,想到与他纠缠的半生,又想到可能很快就要见到女儿了
沈雁心情一阵交错的复杂
她有些疲累了,不想再多说了
“不重要了”
林序读不懂她心里的想法,但也顺着她的话道
“是,不重要了,反正这一辈子,你都是我林序的人”
他说着,低头便要亲吻在她唇边,可沈雁一转头再次拒绝了他
她拒绝,林序亦想到了
他也没有强求,只是目光落在她脸上几息,挽起了她耳边的碎发
“好了,别闹了,我先回京了,下次休沐我再来”
他说完,转身离了去
沈雁一直没有回头,只是在他渐行渐远的脚步中,心绪又是一阵复杂难言
可不管怎样,她这次可能真要离开了
就此离开他,此生不复相见!
翌日傍晚,沈雁所在的山庄忽然起了大火
林序不在,奴仆们都吓坏了,只怕万一损伤了沈雁,回头要受林序重罚
只是等他们急急扑起火来的时候,有人突然问了一句
“太太人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可放下木桶急急寻人,却半点都看不到沈雁身影了
只有后院五六个仆从被打昏在地,昏迷不醒,沈雁和瘸姑都不见了
他们急急出去找人,毫无人影
沈雁和瘸姑都不会工夫,如何能将门房和后院的五六个男人都打昏,况且沈雁有夜盲之症,晚间视物不良如何逃走
那必然是有人里应外合,救走了人了
仆从们都吓坏了,一边救火,一边找人,一边快马加鞭地往京城去通知林大老爷
谭家也同众邻居一样,派了人过去帮忙救火
可项宜对火势一点都不关心,只是带着项宁到了安置沈雁的院落前,见到妹妹脚步有些犹豫
“她真的是我娘亲吗?当年缘何会把我送走?”
小姑娘无措又茫然,项宜看着心疼的不行,小心地牵着她
“沈太太也有她的苦衷,宁宁不妨听听她怎么说,行吗?”
妹妹一向乖巧,当下听了她的话,虽然疑惑又担忧,但还是跟在了她身边
然而她们刚走到庭院里,厢房的门便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