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阿哥若是果真有举兵的心思,怎这几月来,一句亦未曾再提?”
刘文静抚摸着胡须,笑道:“二郎,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是乃‘当局者迷’也唐公这几个月,为何就此未有再言,原因不是很明显的么?唐公所虑者,便是他数月前已与二郎你说过的那两个原因,‘唯历山飞不破,突厥不和,暂尚无法经邦济时’”
“历山飞、突厥……”
刘文静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历山飞拥众甚多,近在咫尺,胁我晋阳;突厥趁我海内大乱,现颇常纵兵南下,掠我边地,是远患也不先击破历山飞,与突厥相和,而若贸然就起兵举义的话,近则历山飞、远则突厥,或会进退失据,自保尚难,何况与群雄逐鹿?”
“历山飞巨寇,众至十余万,大业十一年至今,他已肆虐河北、太原,太行山两麓数年,我阿哥前时也曾有进讨过他,虽然克胜,其实力犹存,难以速破;突厥畏威,不怀德,先帝时,虽臣服於我,自比子甥,奉先帝为圣人可汗,然今见我中原乱起,贪念野心遂又滋生,欲与相和,更是不易刘君,我阿哥所虑之此两点,我非不知也,可要想等到把这个麻烦彻底解决以后,再做举义,那要等到何时了?只恐怕,到那时候,殷商之鼎,已易入周矣!”
刘文静摸着胡须,微微颔首,说道:“二郎年轻英俊,朝气蓬勃,有此之忧,亦非错也但是二郎,唐公与你不同啊,唐公老成,谋事沉稳,故是唐公不免会存此两虑”
“刘君,那怎么办?难道,还真等到我阿哥击破了历山飞,与突厥相和,之后再做举义?”
刘文静起将身来,背着手,赤着足,在这斗室之内转了几转,说道:“二郎,我实与你所忧相同!唐公有此两虑,稳妥固是稳妥,可天下之事,并非是每件事都能十分稳妥之后,才可办的尤其是举义起兵这等大事,本搏险之为,要想待到万事俱备方行,愈是不太可能”
“如此,我阿哥存此两虑,刘君以为,如何是好?”
刘文静站定,目光炯炯,说道:“二郎,何不往请唐公所信用者,进劝唐公?”
“刘君!你又不是不知,这几个月来,先后已有夏侯端、许世绪、武士彟、唐宪、唐俭诸公,俱尝暗向我阿哥进言,劝我阿哥举兵奈何我阿哥,皆唯闻而已,不肯听之?”
刘文静说道:“不是唐公不肯听之,是这几人的分量不够”
“哦?”
刘文静说道:“二郎,我有一人举荐,若能使此人进劝唐公,他的话,唐公必定会听!”
李世民聪颖绝顶,只从刘文静的神情、语气,就立刻猜出了他举荐的此人是谁,说道:“刘君说的是裴公?”
“正是玄真!玄真与唐公交好,布衣友也,唐公与他极是亲昵,对他非常信任唐公到太原以今,与玄真时常日夜饮宴,博弈通宵若能请动玄真,进劝唐公,举义此事,可以定矣!”
裴公、玄真,李世民和刘文静说的正是晋阳宫监裴寂,其字玄真
刘文静推荐之人,果是如李世民所猜!
但李世民听了,却未再说话,只摸着络腮胡子,若有所思
“二郎,你是不是在犹豫,不知玄真是否肯帮你这个忙?”
李世民说道:“刘君,我知你与裴公交好,可我与裴公交情只是泛泛,举义这等大事,他会肯帮我说项?”
“玄真其人其性,我再了解不过二郎,我有一计,保他会肯帮你此忙!”
李世民大喜,问道:“敢问刘君,是何计也?”
刘文静便道出了一个计谋
李世民听罢,拍手称赞
乃於次日,就按刘文静此谋,李世民着手实施,且毋庸多言
只说刘文静之此谋,李世民刚开始实行,便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从荥阳传来
消息是:原是山东大寇、后转战在江淮的孟让,不辞数百里路之远,率众投附了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