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街头传来一道惊呼,街上的行人纷纷回头看向正在豆腐摊前忙活的春枝
春枝今年十九岁,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素衣,同色腰带束起纤细的腰,不施粉黛的小脸艳若桃李
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豆腐西施,也是陆家的童养媳,靠着一手做豆腐的好手艺赚钱供陆景云读书考科举,是街坊邻里人人称羡的一对佳偶
陆景云离家三载,高中状元,今日衣锦还乡
衙差们为其鸣锣开道,状元仪仗所到之处,鞭炮炸响,行人避让,人人都对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投去艳羡的目光
春枝抬头看向打马而来的陆景云,三年不见,他越发清雅俊美了
红锦袍,状元帽,衬得陆景云面如冠玉
他就这样骑着枣红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步步朝她走来
像极了春枝梦中的场景
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边上的卖饼张大娘见春枝还在发愣,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下,“春枝,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家状元郎回来了,快去前面迎接啊!”
张大娘说:“我帮你看着摊子,你快去迎接你家状元郎”
“那我去了”春枝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将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兴冲冲地迎上前去,“景云,你回来了”
陆景云看到她之后却脸色微变,当做陌生人一般,径直从她跟前打马而过
“大胆!一介民女竟然直呼陆大人名讳!”
随行的衙役只把春枝当做想攀附状元郎的穷亲戚,一边呵斥,一边把人往外推
春枝险些被推倒在地,连退三步才站稳
“停车”
跟在陆景云后面的那辆马车里传出了一道娇柔的女声
马车应声停下
骑马走在前头的陆景云掉头来到车厢前,温声问道:“夫人,何事停下?”
一只白如凝脂的手掀开车帘,坐在车厢里的年轻女子蹙眉看向春枝,“夫君,她是谁?”
陆景云看也不看春枝一眼,语气淡淡道:“家中奴婢”
春枝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炙热激荡的心,瞬间凉透了
泪水盈满了眼眶,春枝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跟陆景云相依为命十年,他曾发过誓说:“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
如今陆景云真的中了状元,却忘记了曾经的誓言
他喊马车里的年轻女子为“夫人”,他在京城另娶了!
他说她是家中奴婢……
春枝鼻尖发酸,眼眶红红的
陆景云去京城求学已整整三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有人跟春枝说,陆景云见过了外面的天地,早就把你这个童养媳忘到了天边
春枝不信,每月按时托人给他寄钱,三年,三十六个月,没有一次拖延过
她以为陆景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可这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陆景云感受到她的视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得到了荣华富贵,到底是问心有愧
“家中奴婢也敢直呼你的名字,陆家的规矩真得好好改改了”
纪如珍扫了春枝一眼,缓缓放下车帘,心里想着这个婢女过于貌美,不能再让他留在夫君身边,得趁早打发了才是
陆景云打马经过春枝身侧的时候,压低声音跟她说:“先回家”
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春枝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状元仪仗走远,围观的行人也散了,她才回过神来,回到了自己的豆腐摊前
原本跟春枝说恭喜的众人看到方才那一幕,都面面相觑,看到她回来,就假装各自忙碌
“春枝啊”张大娘想安慰春枝两句,一开口却先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啊,都没良心,如今陆景云高中成了状元郎,新娶的夫人定然也是高门贵女,你回家之后不要跟他们硬碰硬,好好说,知道吗?”
“嗯”
春枝点了点头,收拾起已经卖得差不多了的豆腐摊,推着板车回陆家
她到的时候,就看见陆宅门前站满了围观的街坊邻居,一见到她就议论纷纷
陆宅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十年前陆景云的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这个家就败了,只剩下三进三出的宅子
大家都知道陆景云一心读书,这些年陆家全靠春枝撑着
有人开口问:“春枝,你家状元郎带了新夫人回来,你知道吗?”
“陆状元娶了官家小姐,是不是不要你了?”
甚至有人说:“要是陆状元真的不要你了,你看看我怎么样?”
春枝没应声,把板车搁在门口,越过这些人往里走,把那些议论声都抛到了脑后
陆景云和纪如珍正坐在堂屋喝茶
陆母刚给衙役和报喜的人打赏完,笑容满面的,一看到她就招呼道:“春枝回来了”
春枝走过去喊了声,“娘”
“哎”陆母握住了春枝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