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回走了几步,飞快地思索自己到底漏了哪里
“……我们今天的戏还没唱完”良久她终于想起来,按住额头:“你还得回去一趟”
衡聿:“回哪里?”
“回渺疾宫,自首”李真真同情地看着衡聿:“然后说服他们把地牢免费给你住几天”
刚死里逃生的衡聿:“……”
此时,来迎接新任岛主夫人的鹤衣卫和一部分死侍,还不知道鬼主祭祀上发生的惨案
他们在凤起山没找到人,便按岛主指令,来翁珍珍的父母家接亲
没想到依然没看到翁珍珍人
一打听,又回凤起山去了
鹤衣卫们:“……”
翁珍珍父母被天降之喜砸中,诚惶诚恐地将这群平日他们只能仰视的鹤衣卫送出家门
翁父惊喜得声音都变夹了
他之前欠了一大笔赌债,正被人追得东藏西躲,已经想着卖小女儿换钱
如今大女儿高嫁,他作为翁珍珍的父亲,就是翁珍珍头顶的天,翁珍珍便是卖血卖身也得赡养他,难道还能不帮他还赌债?
但除了翁父的高兴相对纯粹,家中其余三人的心绪都十分微妙
翁母恨这种攀上贵人的事,为什么不是自己儿子遇见,一定是翁珍珍夺了她儿子的气运
翁家小妹则不甘心,姐姐本该是被葛六磋磨一辈子的命,凭什么忽然嫁得这么好
翁家大哥拖着断手,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喜在岛主手下能人众多,随便找个修士,便能恢复他的手臂,重续他的修仙之途
可他又觉得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甚至有些恨当初翁珍珍为何不嫁葛六
明明他才是修士预言的天之骄子,如果她乖乖嫁给葛六,那他就既能顺利凑足去修真界第二大门派慈德府的路费
又能继续被父母捧着、被村里人敬着,做他们诚惶诚恐捧在手里的人中之龙
如今翁珍珍攀上岛主,倒显得他这个大哥黯淡了许多
他妹妹怎会变得如此自私不讲道理
她难道就不能为家里退让一步吗
为何非要事事压他一头,一点都不为家里、不为他考虑
同一时刻
鬼面死侍的画师,终于画出了那个斩杀他们三十九名弟兄的杀手真实样貌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杀手既不魁梧,也不凶狠——竟是个长得不男不女的男人
余下的鬼面死侍,很快锁定了这个不男不女的杀手现在的住址
他们这次绝不会再辱使命,拼死也要把这个杀手带回来,交给绮烟真人造他个九九八十一次炉鼎,否则难消他们心头之恨
就这样,渺疾宫两队人马,从两个不同的地方出发,浩浩荡荡,同时奔赴凤起山而去
李真真体力透支太过,用不了缩地成寸,只能徒步回凤起山
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山间万籁无声
灯汐枝慢慢睁开眼
李真真一身血迹地推开门
抬头就看到男主坐在昏暗繁杂的雪中小屋里,像白芍药那样无瑕,又像玉壁一样不识人间烟火
乌发披散,清冷高华
饶是李真真疲惫至极,也觉得眼前一亮,有种蓬荜生辉之感
男主疯归疯,美是真的美
她终于有点理解,那些第一区的男人女人,为什么喜欢在家里养漂亮的金丝雀了
对金丝雀虽不公,但对她的眼睛好啊
“怎么弄得一身血,你去把无患岛灭了?”
见她整个人和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美人缓缓起身,及地的衣裾曳过窗缝里飘进的落雪
灯汐枝走到她面前,刚想抬起她的下巴,察看她脸上的伤口,便在她身上闻到了陌生男子的气息
——不是普通接触或交手就能缠上的程度
是抱了很久才能留下的味道
灯汐枝漫不经心地盯了她一会儿,忽然松开手,语气清冷:“没用的东西,小小岛国,随手灭就灭了,何至于受这么多伤”
李真真:“……”蓬荜生辉之感消失了
她现在只剩下和前大佬沟通不了的无力感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之后,男主好像对她的疏离感淡了很多
之前这位大佬就算再粗茶淡饭,骨子里也带着点高不可攀、可望而不可即的气质
但是今天,他竟然都亲自用手来碰她脸了
这和时管司司长亲自过来和她握手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仿佛骤起的暴雨,密集而急促,由远及近,齐步踏来
李真真塞上竹筒盖子,将竹筒重新放回怀里,侧耳倾听了片刻
然后发现她听的,一直是自己因失血过多导致的耳鸣声
“……”李真真拍了拍耳朵:“你能听出有几拨人吗?”
“两拨”灯汐枝坐回火堆边,取下火上悬挂的隐隐沸腾的铜壶:“左侧上山的一拨,一百三十五人,右边上山的,两百一十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