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青年叫王田,卖身葬母,这个时代很讲究身后事,亲人去世了,不说风光大葬,也要弄一副棺木,找一块土地好好安葬
这两样,前者是必须要钱的,后者若是家里有地,还好办,不然也需要不少钱
所以这卖身葬母的事,还真有
不过在武陵县,就又显得有些奇怪姜云珠可记得姜城当初去矿山,可以提前预支一个月工钱而且看王田细皮嫩肉的,并不像从小做惯活计的样子
“我去跟他谈谈”姜云珠说
“嗯”陈氏答应店里的事都是姜云珠做主,她就算可怜王田也没办法她去了后厨
姜云珠来到店里,王田正站在那里悄悄打量店面
“坐”姜云珠道
“多谢”王田等姜云珠坐了,这才坐下
“不知道我娘跟你怎么说的,我们店里是要招跑堂的伙计,听说你以前做过?”
“做过”王田道,“都是做惯了的”
“在哪家做的?”
“悦达酒楼”
哦,那家菜里吃出过老鼠头,然后倒闭的酒楼
“那家菜里的老鼠头是你放的?”姜云珠随口问道
王田的脸色可谓精彩至极,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恼道,“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那几天生病了,根本不在店里,不信你去问那些伙计”
姜云珠笑了,一般那个店里的伙计被问到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他做的,他会如何反应呢?
肯定不是立刻替自己辩驳,而是觉得她脑袋有毛病,忽然问他这种问题
姜云珠看着他跳脚的模样,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不知道你娘是否真的去了,若没有,听到你要卖身葬她,不知道该夸你一句孝顺,还是……”
王田真名宋林,是宋老二的大儿子,四年前悦达酒楼饭菜里的老鼠头确实是他放的,这次他们打听过了,得知栖山居要招跑堂的,便想故技重施
谁想到……宋林的娘当然活得好好的,想到他娘若听说这件事……
宋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是尴尬,又是羞恼,他没想到姜云珠一下就识破了他
两条街外,宋掌柜跟宋老二正等在那里
这时宋林走了过来,两人立刻围上来问,“怎么样,成了吗?”
“成个屁!”宋林满腔怒火全撒在了两人身上,“你们俩个,是我大伯跟我爹吗?咒我娘死,还让我做那种缺德事现在好了,被人识破了!
你们俩躲在后面,装好人,让我去丢人,我看你们也没安好心
大伯,你是不是就盼着我被关进牢里呢,不然怎么不让你儿子去?你儿子也年纪不小了,成天在家吃闲饭
爹,你怎么就信了他呢?每次坏事都让咱们干,他捡现成的,我看他不是个好东西
等哪天,顺便把咱们爷俩也送进牢里,他独占酒楼,他才开心呢!”
宋林口不择言,竟然把宋掌柜的期许给说了出来
宋老二一张脸变颜变色,看看宋掌柜,觉得宋林的话有道理啊
“大哥,没想到你这么歹毒”宋老二愤愤地对宋掌柜道
“我没那个意思”宋掌柜赶紧说
“那就把酒楼分我一半”宋老二道
“酒楼就一个,怎么分?”宋掌柜恼道
“卖了分银子就是了”宋老二道
宋掌柜真被他气死,一个能下金蛋的母鸡,他竟然为了银子,要把母鸡卖了?关键,宋林竟然还在旁边帮腔,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三人闹成一团,最后宋掌柜给了两人银子,两人才离开
宋掌柜站在那里,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云珠自然不知道他们如何,她只知道,宝福楼还真对栖山居下手了,看来以后她更要小心谨慎些
她正想着,外面竟然又来了人
“请问,你们这里招工吗?”是一个年轻男人,他身上背着个老妇,身后跟着个妇人
三人的模样异常狼狈,衣服破得都不成样子了,脸上满是菜色
不过男人的眼睛很明亮,带着一股子坚韧劲儿
“你们是?”姜云珠问
“长丰府逃难过来的从去年开始,长丰府只下了一场小雪,连地皮都没盖住眼看着就开春了,还一点要下雨的意思都没有,我们撑不住,就逃出来了”男人解释道
随后他说,“姑娘,我们也不要多少工钱,只要有口吃的,有地方住就行”
姜云珠看到了他的手,那绝对是一双长期劳作的手
“我想招跑堂跟杂工”姜云珠道
“我没跑过堂,但我可以学,求姑娘给个机会我还认得一些字”男人目光灼灼道
跑堂这伙计,真没什么技术含量
姜云珠对他印象不错,“你们先进来”随后她对陈氏道,“娘,厨房还有什么吃的没有,给他们拿一点来”
陈氏也听见男人说他们是从长丰府逃灾逃出来的了,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