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道宁三公子不是心疼妹妹来的,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家正在忙着打发沈二姐儿出阁,别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只要沈氏在宁府还有口气,沈阁老沈夫人都顾不上管她
沈氏正一脑门子官司,听说二姐儿婚期定下,这才停下哭声
她是这些日子只顾折腾家务用度,把娘家妹妹出嫁都闹忘了
原本依沈氏的心意,沈二姐儿出阁时,她一定要回去送嫁
沈家三个嫡出姐妹,二姐儿性子最懦弱,不似三姐儿掐尖儿要强
是个针扎着不知叫疼的性子,连乳母丫鬟都压服不住
她只比沈氏小两岁,从小读书习字在一处,最为亲密情深
沈二姐儿论着才学相貌,都及不上沈氏两成
琴棋书画不通,提笔写字打颤,只有针线女红过得去
沈阁老看二女这个性格做派,特意把她许配了国子监魏家
魏家是理学世家,极为古板严苛,不求才学只要贞静,视富贵如粪土
这等清贵诗礼人家,都是极有风骨的,沈阁老特别看重推崇
而且魏家三代苦读,都是以科举出身的寒门贵子
因此把名誉看得极重,从来不做攀附权贵的事
夏天沈家两女同嫁五皇子,魏家不愿被人说攀附高门,还闹了场退婚
魏老太爷今年七十多岁,几十年国子监祭酒,官居从四品
魏老爷则是三甲进士,一生不甚得志,至今仍是八品典簿
倒是小魏公子前途无量,寒窗苦读中了探花,选在翰林院做编修
沈阁老给二姐儿选亲事,不看官职高低,只看门楣才学
自古寒门出贵子,一门三进士的人家,早晚能飞黄腾达
因此选女婿时一眼相中魏探花,不嫌魏家贫寒,执意把女儿嫁过去
“我自家病得半死不活,不曾回娘家看望二姐儿,不知她怪我不怪?好在魏家与咱一样,是正经清贵人家,小郎君还读书科举出身二姐儿过去少不得夫妻和睦,享几天清福罢了,比我这火坑好的多了”
女儿家出嫁如同再投胎一般,总要受夫家欺凌打压
沈氏由此及彼思量,免不得替自家妹子,抹了几滴清泪
“二姐儿眼瞧着出阁,不知她的嫁妆预备的如何?我做长姐的好歹送两样添妆给她,也是姐妹一场”
沈氏想起上回见沈二姐儿,她穿着素净没几样首饰,心里不由发酸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拿两套赤金点翠头面,给二姐儿做了添妆
将来的探花郎娘子,总不能钗荆裙布的出门拜客
沈家的女儿出嫁,最要命的就是嫁妆
这倒不是沈阁老多么廉洁,而是他老人家积财方式不同
沈家的所有余财,全在原籍购买良田,其余半点不花费
就连外省官员给阁老送礼,除了原籍的田产地契,别的一律不收
他在京做阁老这些年,原籍几个县的田产都在沈家名下
甚至全省良田地价,比隔壁省高出三成多,都是被沈家抬上去的
田亩出产折算的银钱,沈阁老一律留在原籍,不许运到京师里
这些银子或是悄默声积攒下来,或是再派族人去周边县买田
因此沈阁老在京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似得,清廉的一塌糊涂
偶尔还要对同僚抱怨,说长安居大不易,一家子花费入不敷出
这事只沈阁老与原籍心腹族人知道,老妻与至亲儿女都瞒的铁桶似得
因此沈家三个儿媳带了大笔嫁妆进门,每到用钱时还艰难的要命
当年沈氏嫁宁国府时,全靠她三嫂贴补嫁妆,闹出不少闲话
如今沈二姐儿出阁还是一样,全家上下为筹备嫁妆,个顶个的忧心忡忡
依着沈阁老的意思,儿女婚事无需大肆铺张破费
魏家本就是寒门清贵人家,女儿多带嫁妆无益
沈家的中馈家规,嫡出女儿嫁妆银五百两,庶出女儿一百两
沈阁老觉得十分够用,无需再置办别的东西银钱
可沈夫人却抵死不依,毕竟都是她肠子里出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长女出嫁十里红妆,二女却寒酸孤苦,她心里着实不忍
若要撒出钱来给沈二姐儿置办嫁妆,沈夫人手里又真是没银子
如今沈家内宅里,凡是要出钱的事,大儿媳二儿媳都缩头
沈夫人才略提一句,说沈二姐儿嫁妆要破费,将来慢慢还她们
大奶奶二奶奶的两条不烂之舌,就说丈夫花费过多,自家妆奁匣都空了
这倒是难怪,沈家大公子、二公子官职大,应酬花费多是自然的
而且两位的姬妾外室不少,没回禀过父母,都得靠妻子嫁妆养活着
她们两个咬着牙不肯贴补,冤大头少不得还要沈三奶奶来当
这回沈三奶奶也学乖了,没有当初那么傻,半幅嫁妆说拿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