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蒸羊烧猪炙鹅熏鸡炸鱼的大菜,都已经提前预备好了
这些是宋婶子与福姐忙活,梨月正好闲着等过年
腊月三十除夕这天,宁国府朱漆大门上,换了新门神与挂牌对联
门首张挂桃木新刻的神荼郁垒二神,用来祈福灭祸压邪驱鬼
从朱漆大门往里,仪门、厅房、穿堂、内院门一色洞开
白石甬路直通宁国府宗祠,古树茂密掩映,汉白玉宫灯相对
走到院落尽头,才露出五间黑油漆木门,匾额金字“宁府宗祠”
祠堂正房早已洒扫干净,锦帐高悬香烛缭绕,挂着历代祖宗画像
宁国府里的女眷,由宁老太君为首,宁夫人二房三房太太搀扶簇拥
宁老太君和宁夫人是一品夫人冠带,山松特髻、真红大袖衣与蹙金霞披
二房三房太太依着品级,穿诰命大衫霞披,金翠辉煌环佩叮当
后面则跟着宁家的四位小姐,还有盛装丽服的覃乐瑶
男子这边则以宁元竣为首,穿着大袖公服过梁冠,蟒袍玉带玉蝉雉尾
宁二爷与宁三爷是品级公服,都是大红宽袖荔枝带,粉底朝靴
原本宁夫人放出话来,说沈氏要是乐意闭门念经,不出来祭祀也可以
但沈氏终究没这个胆子,毕竟是宁元竣袭爵头次元旦祭祀,她不敢不来
清晨起来梳妆,穿戴了一品夫人凤冠霞披,扶着丫鬟匆匆走了来
走到了地方才发觉,覃乐瑶也在这里!
她竟然也带着五翟冠,只是没穿大衫霞披而已
覃乐瑶今日穿了大红圆领蟒袍,绣着五彩云蟒裙襕的官绿裙
这一身也是命妇才能穿用的吉服,绝不是平常女子随便能穿的!
“公府世家宗祠之内,怎可如此逾制?夫君,让妾室身穿诰命夫人吉服,这是什么道理?咱们宁国府还有没有家法规矩了?祖母,您要为孙媳做主!”
自从覃乐瑶入府后,没来敬茶行礼不说,还一直与宁元竣双宿双飞
如今宗祠祭祀大典,她还敢要与自己争名分?
沈氏这些日子清瘦,说话时底气不足,声嘶力竭嗓子都破了
覃乐瑶正站在太太们身后跟着,低头看看自己穿着,一声没言语
宁老太君原本没注意,此刻回头打量几眼,顿时满面怒容
“这是哪一房的混账女人,敢戴翟凤冠穿蟒袍?宁氏宗祠是何等地方,姬妾奴婢之流也敢进来,不怕踏脏了祖宗的地面!立刻把这贱妇与我撵了出去,将她这身违制的服色剥下烧了!咱府里还有没有家法!”
“祖母……”
宁元竣正要开口解释,宁老太君已是气不可支,脸色猪肝似得红
前几天覃乐瑶拿《大藏经》给何昭仪送礼的事,还在老太太心里压着
见孙儿还敢护着她,喉咙里觉得热辣辣的,恨不得一口血喷她脸上去
“住口!这贱妇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你身边伺候的姬妾,丫鬟奴婢一样的玩意儿,你敢替她说话,眼里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老太太这一发怒,众人一时都静了,再无人敢吭声
倒是覃乐瑶上前两步,屈膝行了个礼,轻声细语解释
“回禀老太太,这套冠戴蟒袍是宫里赏赐出来的,赐服上有内廷针工局的印信,因此并非逾制内宫为元旦庆贺,命礼部依照规矩,加封京师内外命妇,令针工局制造冠服蟒衣以备赏赐明日元旦一早,进宫朝贺的时候,就会有圣旨下来”
“贱妇,休要胡言乱语狡辩!”
沈氏已是脸色惨白,脚下都有些站不稳,伸手就指住覃乐瑶
“朝廷封赐外命妇的礼仪法度,向来是封嫡不封庶,封妻不封妾!就算是长辈的太夫人,还讲究三母不并封呢!嫡母在世不封生母,妻子之封只有一嫡一继!你这贱人算是什么,朝廷会给你封赐诰命夫人?”
“大奶奶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我只是北关来的乡下丫鬟大奶奶读书明理,自然懂得朝廷法度我却是不通文墨,这些规矩礼仪不如您明白诰命服色是宫里送出来的,我随手就拿着穿了若老太太与大奶奶觉得不妥,我回去换下来就是”
任凭宁老太君怒急叫嚷,沈氏气竭谩骂,覃乐瑶都是淡淡的
她躬身行了个礼,竟然还抿嘴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好了祖母,祭祀的吉时就快到了,若错过时辰只怕不详”
原本安安静静的祠堂,被沈氏进门搅的纷乱,宁元竣满脸不耐烦
他看都没看沈氏一眼,招手让覃乐瑶回来,淡淡劝了祖母几句
“万岁爷念着宁家的功劳,还有宁淑妃娘娘的恩情,这才破例加封咱府里多一位诰命夫人明日元旦就有明旨,乐瑶也要一同入宫谢恩”
封赐覃乐瑶诰命夫人头衔,是司礼监吕公公使了力气
吉服赶着头一批做出来,就是为了祠堂祭祀穿用
宁老太君万万没想到,原以为是随意纳个妾,谁想是纳进来个对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