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兄变了……是你们变了啊……”
“不是我兄不可共富贵,是你们……不可共富贵啊!”
当初那豪爽的屠肉汉子,忠义无双,可在战场上放心交予后背也确实曾经替兄长挡过刀子
那时他们刚刚起事,跟土匪山寨没什么差别,这汉子豪情壮志说着血铸甲衣,还天下太平这样的话
现在攻进了越阳却怎的又将一切忘了个干净?
那时他侠义帮助被欺凌的妇女,惩戒掠夺财物的山匪
怎的现在纵容下属去做掠夺之事?
怎的,花花世界走过,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呢?
狂傲,娇纵,恣意妄为,大逆不道……
他现在的嘴脸跟血衣军原本最恨的那些权贵有何分别?
兄长没变,变的分明是眼前这人
朝代更迭,血衣军这些战场上应得功勋荣耀的战士,也同样在求着荣华富贵,在求着剥削他人的权力,这跟腐朽的旧朝又有何分别?
故人逝去,汪柳面色复杂,眼角还有些泪水流转
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痛苦,无奈,悲伤,疑惑……
刚刚组建血衣军的时候,他们相聚一堂,雄心壮志,怎的匆匆岁月过去,却又是这样的结局?
往事一去不复返了
“兄长……这样真的对吗?”
太快了,太着急了
不能再等等,一点一点来么?
汪柳站起身来,不住看向了皇宫的方向
兄长是一把刀
杀尽了前朝余孽,现在又将刀锋转向了自己人
杀了这么多人,将一切都破坏殆尽
他的结局……真的会好吗?
现在血衣军是乾元当之无愧的最大势力最广袤的领土,最多的士兵,占领了数百年历史底蕴的古都……仿佛天下尽在指掌
但汪柳却莫名的感觉,繁华的背后,属于血衣军的那最虔诚最美好最炽热的火焰正在一点点燃烧殆尽
恍若流星,璀璨划过天际,也就只是在一瞬间罢了
剩下的,只是尸体,只是灰烬
……
“又死人了!”
“这次好像又是血衣军的人,在游街呢!说是要造反的”
“造反?这倒稀奇了”
“齐皇也还不错吧!竟然愿意为了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去惩戒自己人”
……
血衣军入城之后就没安生过
杀完了权贵之后,又开始清算自己人,理由也会公示出来
攻下了城市,汪槐也终是对自己人动手了,以自己人的鲜血为代价,整肃整个王朝,严明自己的律法体系和权威
百姓们热闹都快看够了
每天都在死人
“得了吧,那齐皇就是嗜杀成瘾”
“他眼里哪有我们这些人啊?要真如,他所说的那么好,怎么早不管自己的手下?”
“哼,不过狡兔死,走狗烹顺带收买民心罢了!”
……
人们议论纷纷,有人似乎被汪槐打动,但大多数人依旧嗤之以鼻
在京城血衣军的名头从来就不好在他们来之前,旧有的统治阶级便将其宣扬地如同魔鬼,观念深入人心
加之站前围城不攻大量消耗城中资源,战后入城烧杀抢掠,这里的百姓都倍受折磨
即便是现在汪槐惩戒那些扰乱城市秩序的士兵,也依旧没有得到这里百姓的认可
或者说……无论他做什么,其实都不会得到这里人们的认可
他已经把这座城市得罪死了
汪槐发心愿其实一直都没有改变
他的心里有百姓,只是必要的时候要进行取舍现在已无法引导这些百姓的思想,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其实不该留在这里,应该回到他底蕴深厚的逍遥城去,在最适合自己的地方扎根,或有可为
人群之中,有几道影子戴着斗篷,隐没其中,静静的看着刑场上行刑
屠刀落下,死不瞑目的狰狞头颅滚了两滚
其中一人微微垂眸,看着此情此景,眼中光华流转,轻声道:“叔儿,咱们的机会来了!”
汪槐正在壮士断腕,一点一点的放干自己的血
百姓不信任他,手下也开始动摇
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
夜,季取
圆月明亮
“额……”
皇宫寝宫,女帝安歇之所
忽而传出一道闷哼声响,月光透过窗子,映照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最为尊贵之人睁开眼睛,猛地坐起了身来,不住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苍白,冷汗涔涔如雨而下
“明辰!”
月光映照着美人惊魂未定的面容,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起伏的胸口,轻声呢喃着
她刚刚做了个梦
又好又坏的梦
前半段梦见天下太平,她与那魂牵梦绕之人双宿双飞,白日里掌管天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