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蜷缩在吉普车内,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得他脸色苍白如纸,握着卫星电话的手被金属外壳冰得发麻
他将那天唐人街和今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车外,纽约唐人街的霓虹招牌在暴风雪中明灭不定,“青龙堂”匾额下的红灯笼被吹得东倒西歪,猩红绸带在风中狂舞,宛如未干的血迹
张龙拿着电话陷入死寂,漫长的沉默中,唯有电流杂音犹如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炸响,惊得车顶积雪簌簌掉落,“白虎堂堂主上官雅,哈哈哈,你是真敢胡说,她今天晚上和我们在一起开会刚刚才离开,你是不是想说她有分身术?”
混着雪茄烟雾的粗粝嗓音里,还隐约传来翡翠扳指叩击檀木桌面的脆响,一下又一下,像极了刑场上的鼓点
张震的后背狠狠撞上座椅,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话,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徒劳地摆动,将雪水涂成一道道浑浊的泪痕
“这不可能,我明明和她打了一架,她带走了小梅,还让我转告青龙帮的张龙”
他的声音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后视镜里,自己的瞳孔剧烈收缩,映出街尾那辆始终蛰伏的黑色轿车,车牌“666”在雪雾中若隐若现
“我就是张龙!”对方的怒吼震得听筒嗡嗡作响,背景里突然爆发出瓷器碎裂声,“刚才开会的人不止一个,容不得你栽赃!现在你只有一条路走,交出小梅,然后自己抹脖子为唐人街被害的无辜者谢罪!”
不等张震开口,电话已被粗暴挂断,忙音如催命符般刺耳
张震盯着手机屏幕,上面凝结的水雾正顺着裂纹缓缓流淌,宛如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张震的眉头拧成了冰疙瘩,呼出的白气在车内凝成细小冰晶
他望向窗外,心里非常清楚,张龙急于找到孙女,绝对不会替上官雅掩盖什么
难道还有一个上官雅,或者说是双胞胎?
积雪覆盖的消防栓上,昨晚银圆留下的凹痕还清晰可见,却已结满新霜
“师兄,咱们连夜去一趟白虎堂!”他猛地扯开大衣领口,脖颈青筋暴起,像极了紧绷的弓弦
引擎轰鸣声中,了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露出狼一般的狞笑,桃木剑在掌心灵活翻转,瞬间抽出内里的精钢软剑
剑身出鞘时的清鸣刺破风雪,惊起屋顶一群乌鸦
吉普车如离弦之箭调头,车轮在结冰的路面上划出长长的弧线,尾灯的红光渐渐融入漫天风雪,宛如一滴坠入墨池的血珠,很快便消失在夜色深处
唐人街的青石板还凝着未干的血渍,却已被熙攘的早市声碾成薄冰
最北侧的深巷尽头,雪白的照壁前立着两盏琉璃灯笼,"白虎"二字在晨光中泛着冷金,像淬了毒的暗器
三进院落被百年松枝覆盖,檐角挂着的冰棱垂成剑穗形状,整座宅邸静得如同古墓,唯有松针落雪的"簌簌"声,似有人在暗处磨牙
黑色车队如魅影掠过街角,却在围墙外突然急刹
张震借着惯性就地十八滚,军靴在雪地上犁出五道深痕,后背贴上冰凉的青砖墙时,听见墙内传来古琴声——是《十面埋伏》的段落,拨弦间藏着金铁之音
了尘身影一闪,如夜枭般蹿上歪脖子槐树,枯枝在他道袍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响,却没惊飞枝头沉睡的乌鸦
二人隔着三丈距离对视,张震眼中映着了尘腰间晃动的铜铃,了尘则看见师弟掌心银圆映出的寒芒
雪粒子落在张震睫毛上,他冲师兄点头的刹那,两人同时腾跃,身影如两片枯叶被风卷上墙头,落地时竟没惊起半点积雪
这手"踏雪无痕"的功夫,正是上官村秘传的夜战身法从不外传,却被上官俏教给了张震
院落比想象中更小,五间雕花厢房围成天井,太湖石假山后藏着流水小榭,池水结着薄冰,倒映着二楼卧室的雕花窗棂
张震足尖点地掠过游廊,银圆在袖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像毒蛇吐信
了尘跟在身后,软剑出鞘半尺,剑身上的饕餮纹吸着雪水,泛着乌光
他们几乎是眨眼间搜遍了外面,除了几个工人和保镖没任何发现
从工人口中得知,堂主的闺房在二楼
张震一行立刻上楼而去
二楼东侧的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暖黄的灯光,混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
张震刚要推门,了尘突然拽住他手腕,指节指向门楣——那里悬着枚铜铃,铃舌被丝线系着,正是唐门"警龙铃"的机关
张震摸出枚银圆垫在门槛下,两人侧身而入的瞬间,铜铃轻晃,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卧室中央摆着四柱雕花床,雪白色的帐幔无风自动
张震的十三枚银圆已夹在指间,却在看见床上人影时猛地顿住——被褥鼓起的轮廓纤细如猫,露出的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