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昨天晚上偷眼看我了吧?你是不是跟绰影那个女人一样,想着自己这么美,对面为何一点不动心?”
“说实话,你让我稍微有一丁点动心,身段真是好极了,不然我在泰山时,怎会差点控制不住自个”朱温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但我犯困的时候,你把妲己、赵飞燕塞我怀里,也没睡觉重要”
“无耻之徒”田珺忍无可忍,披衣起身而去
第二日的宴所,在一片柳林当中林北又是水域,亦是园林的边界,由此驾舟,便可以去访问别家的园林
水边的芦苇长出细细长长的叶子,遥望去新绿满目,清风拂过,芦茎荡漾,散发出盎然的生机
四位贵客已经入座,正互相交换着眼神
安郎君、高郎君、崔公子、尹郎君他们的从仆则在远处另坐一桌
博州刺史家的严公子却误了时辰,愆期未至
为何四位贵客中,只有姓崔的能称作公子,倒不是因为他地位比另外仨更高,而是因为他祖上崔乾佑出身五姓七族中的博陵崔氏——同时也是安禄山麾下的大将
而坐在崔公子左手边的高郎君,他祖上高秀岩作为安史大将,竟混了个善终,并请人写了一篇通篇胡说八道的墓志铭,宣称高秀岩出身渤海高氏,乃是大隋名相高熲后人但没什么用,渤海高氏本家一点不认
安郎君和尹郎君当然也是如假包换的安史余孽,分别是安守忠和尹子奇的后人
河朔实在是个安史余党的贼窝
朱温将目光玩味地在尹郎君身上逡巡了几道,弄得尹郎君不由有些惴惴
转念一想,幽州朱家再豪横,在河北的分支也已被人杀绝了所谓的朱公子,来咱们魏博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什么好怕的?
他却不知道,朱温是想到百年前的睢阳之战,安史叛军一方主帅正是尹郎君的祖先尹子奇
睢阳就是宋州,也即朱温的家乡那一战下来,张巡、许远、南霁云、雷万春等忠烈之士尽皆殉国,睢阳内外因遭叛军屠戮,及饥饿人相食,死者十余万
朱温自己的祖辈就有多位遇害于睢阳之战
若按照春秋九世复仇之义,他应该马上抽刀砍下尹郎君的脑袋
但九世复仇不合大唐规矩,朱温现下的身份也是幽州朱家的朱晃公子,所以他对尹郎君的敌意,也只能先按下
四贵客虽并不是真的害怕朱温,但也不想结下幽州朱家这个仇敌
高郎君当下开言道:“朱公子可是要找咱们谈五年以前的旧事?”
“那时咱们几个都还是未冠少年,对田家四娘年少慕艾,并不犯规矩,顶多给她添了些麻烦……”
“现下高某人已是有妻有子的人了,哪还有什么念头?知道田珺娘子幸得如此玉质夫郎,除了真心道贺,还能有什么别的言辞?”
高郎君的祖上高秀岩,是安史叛军中出名的智将,这番话也说得有理有节他们四个上门赴宴,准备的礼物也不菲薄,迎宾的婢仆早记得清清楚楚
身为魏州地头蛇,四人也并不认为朱公子敢在魏博地界上搞什么鸿门宴
“高郎君说得有理”朱温摇摇折扇,颔首道:“若本公子为了自个认识珺妹之前的鸡毛蒜皮琐事,对几位大兴问罪之师,岂不显得我小肚鸡肠?”
四客纷纷大笑,道:“正是,正是,公子门第高贵,大人有大量,哪里会计较此等小事”
“因此,我请几位来,先是让诸位给旁的事情做个见证”朱温目光一扫,见博州刺史家的严公子还没到场迹象
“请问几位,乱伦是什么罪过?”
此言一出,四客有些懵然
崔公子毕竟是士族出身,博学多闻,很快开口道:“按《北魏律》,男女不以礼交,皆死这里‘不以礼交’,就包括乱伦隋文帝《新律》中‘十恶不赦’,包括‘内乱’,也就是乱伦”
“至于本朝,法例却不清晰,大抵是交给宗族私刑裁断”
这个不清晰,对大唐皇家有极大的利好,不然唐高宗李治娶父妾武媚娘,唐玄宗李隆基纳儿媳杨玉环,可都是犯了死罪
但在场众人,大部分却仍不知道朱温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只有一边惬意吃着糕,喝着小酒,赏着景的田家三兄弟,脸色突然就变了
“咸通十四年去世的田香娘子,与珺妹一家算是什么关系,有没有人能算算?”朱温如和风般微笑着道
同姓不婚中表之亲是亲上加亲,堂房之间发生关系,却与淫亲姊妹无异
“田香和咱们几兄弟之间,出了五服了!”田大郎急道:“她祖上田弘正,只是先祖承嗣公的堂侄……”
这点朱温听兰素亭和田珺讲起田家家谱,早清楚不过
“但我听说故田太尉之所以能嗣位,是因为已经被雁门郡王养为己子按养恩大于生恩论,已故的田香娘子,与几位却是五服之亲……”
朱温的指控已经明明白白,即使田香沦为营妓,别人都可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