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有不满,可以现在投降草贼”王建冷着一张脸道
跋无忌顿时被噎住别人可以投降草贼,他作为神策军军官,家眷就在长安城,他若为了保命投了,朝廷把他家人直接拉到京兆府处决,都不用走多远的!
“都怪你此前揪着朱三儿不放,一定要弄死他现在倒好,他死了也不肯放过你!”
跋无忌过了好一会才恨恨地道,只觉和贼王八这个冤家对头被派到一起,一定是祖坟冒黑烟了!
大批的草军骑兵如同成群的飞蝗,向他们铺天盖地过来,其中甚至有董厚带领的三十多员明教精骑
至于明世隐麾下没有投敌的六十多骑具装骑士,已经由“焚天五剑”中的吕清臣带着,从另一条路突围出去了,没有和王建、跋无忌在一起
追击的草军骑士不断射出致命的短矛和箭雨
王建这波残军虽然在撤围时尽可能取了盾牌,以盾挡箭但许多战士由于体力不足,抛弃了铠甲,使得他们面对敌骑的袭扰依然举步维艰
王建上马拼死相斗,凭借男性的一点力量优势与一股锐气,数次将田珺略略压制但田珺这女人作为天生的骑将,领兵持矛陷阵的威力实在惊人,只要让她抓住机会,就能将王建部且战且退的盾兵线冲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王建的出身,从小学的是江湖把式,投军之前,哪里具备练骑马冲锋的条件?
反观田珺,虽然家族已经没落,好歹是在军队里长大的,父亲也是魏博牙兵里的一个小校接触到战马,对她而言从来不难
骑战这种事情,若不能少时打好基础,长大再练,往往已来不及了
荒烟落日,废帐残旗
残存亦末路,兵败如山倒!
同袍们不断倒下,身边斗兵渐稀,更有以队为单位的官军当阵逃出,哭嚎着跪下,向草军乞怜求活
草军收走他们的武器盔甲之后,就放他们安然离去,并不杀害,也使得王建部残存士卒的士气越发动摇
这固然是草军一方的攻心之术
但王建不得不承认,王仙芝死后,由黄巢带领的草军,在军纪上也有了质的提升
而焰帅之死虽有偶然性,败得却一点不冤
这场穆陵关大战,从宋威暴死开始,草军一方就掌握了主动权焰帅甄燃玉谋取平卢节度使之位多年,她如果这时候说畏惧草军,不敢去上任,需要调集更多兵马,不但会让朝中的公公们恼怒,也将为世人所笑!
骄傲如焰帅,甚至连师弟齐克让都没有知会,就杀入了鲁南战场,一番交锋下来,棋差一着,终于落得香消玉殒
但王建并没有心思为焰帅感叹,他此前的死战也报了焰帅的知遇之恩如今的最大问题是,他自己或许也要死了!
他生平以来,头一回如此绝望
敌人如潮水般望不到边,而看不到一丝有人来援救的可能
而且对方完全是冲着他王建的性命而来
那名青盔青甲的女将说得清清楚楚,愿意接受任何人归降,除了“贼王八”,一旦抓到,马上斩下首级!
“这个泼妇恐怕和朱三儿有一腿,不然不至于这样恨咱”
王建对身边亲兵道
他随口一猜,竟比段红烟这些和朱温朝夕相处的人猜得还准
“待会若实在走投无路,就斩了咱首级,投降草贼吧”坚毅如王建,此时也不由万念俱灰,对身边亲兵道:“总比大家一起死了好”
亲兵顿时泪下道:“咱们兄弟一场,小弟怎忍对王建大哥做这般背义忘恩之举?”
王建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天,长叹一声
他这话真不全是邀取人心,确实有些自暴自弃了
不管朱三儿是否还活着——如果朱三儿已经死了,而那个青甲女将和朱三儿关系非同寻常的话,对方就越发没有放过他的可能
如果自己必须死,王建还真不觉得别人陪自己一起死有什么意义除非自己死后,对方活下来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儿子
一旁的跋无忌则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暗道:“小爷若非家眷全部在长安,早砍了你脑袋去投奔草贼了!”
敌骑已打算发动又一波冲锋
王建这群人死的死,伤的伤,已再没有什么抵抗之力
瞧着跋无忌如猪肝般难看的面色,王建突然心中感觉到一阵轻松,向跋无忌微笑道:“没想到能和跋兄弟死在一起”
跋无忌乜了王建一眼:“谁是你兄弟?”
王建捻了捻山根,悠然道:“不做兄弟是吧?那你做我儿子也成”
跋无忌一时怒发冲冠,想要动手,却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是之前被草军骑将毕师铎用破甲重箭射的箭伤
想到自己死在目前,他突然也没了和王建争竞的心情只是竟要和这个冤家对头一起毙命,还是让跋无忌相当难受
就在王建等人束手待毙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