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不结髻,任由金丝般的秀发披散而下,眼神慵懒放任,却能轻轻勾走人的魂魄
若与绰影相较的话;绰影的五官堪称完美,组合起来更是无可挑剔这美人的五官单拆开来,却无一处算得上完美
可正是因此,她才美得如此独特,美得无与伦比
这位不速之客的眼神将清冷、凌厉与魅惑完美结合在一起,没有一丝不谐相比起来,绰影仙子般的气质,亦显单薄
绰影并没见过焰帅甄燃玉,这也是她有生以来,头回见到比自己更惊艳的美人
她的美目亦不由泛起凝重
“敢问这位娘子芳名”绰影敛容开声道:“绰影并未听说,西河派有您这一号人物”
“呀”女子扬起头,撩了撩腮边的秀发,将雍容大气又娇艳绝顶的面庞彻底露出
西域胡人很少有这么美的脸型
田珺看得有些恼火,她继承母亲如同斧凿而成的高鼻深目时,也将西域胡人常见的宽额、方脸给继承了过来;不然的话,田珺还是能与段红烟和绰影拼一下美貌的
“人家三日前入的西河派,妹妹觉得不行么?”绝色美人用湖蓝色的眼眸打量着绰影,下颌一抬,说不出地从容自若
绰影神色不变,心中却已雷鸣电闪
若非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什么女孩子会自愿到泰山、西河这些风月名门里来?
所有入派之人,不论男女,都必须签下卖身契一纸契约下去,也就出卖了作为良人的一切尊严和权利,沦为贱籍
贱籍极难解除,甚至会世代相传,正如一句最恶毒的诅咒——“生子世世为奴,生女代代为娼”!
绰影自己,是因为父亲被一场谋逆罪牵连,才落到白云观中泰山派故掌门曹子休昔年为了帮绰影去掉贱籍,甚至请托了负责振衣盟实务的柳彦璋副盟主出面,柳彦璋又携重金打点朝中要人,才办成此事
这样一位绝代佳人,却亲自跳到这样的火坑中来,究竟为了什么?
对方显然看透了绰影的心思:“绰影妹妹想的必是此物罢?”
她直接从身上摸出一张卖身契,当空一扬,又送到旁边一位侍女手中此物烧了也无用,妓室的身份已在官府留档,就算赎身了,贱籍也是摆脱不了的
最极端的例子,就是唐传奇《霍小玉传》中的霍小玉,她的父亲是霍王,堂堂皇家血裔,但母亲郑净持只是一位低贱的歌妓
霍小玉不但不能使用李姓,只能用父亲的爵位作为姓氏,更亦沦为娼籍,明明以父系而论是郡主,却只能女承母业,以声色事人!
不光是绰影,场上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位丽人能将出卖自己的良人身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规则、等级,都只有弱者会当一回事真是强者,又何惧身处风尘当中?”女子抬眸道
她明明没把在场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可众人都不由为她而心醉神迷
如果杨行密在此,一定能认出,这位金发碧眼的绝色美人,正是与他一起来到泰山的明教花王
花王提起翠袖,微掩玉容,忽又吃吃轻笑:“突然想起,还没说人家名字呢”
“绰影妹妹俗家姓刘,本是蓝田县令之女入道以前,闺名想来也非现在这个”花王掩袖而笑,顷刻便有浓香氤氲,弥漫满室:“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便唤人家‘百花羞’好了”
她绝世的妩媚,已令全场男人骨头都酥了
她所说的话,却骄傲得无以复加
她言中之意,竟是说百花是因她的姿容而羞惭,才会凋谢残落
“杨行密郎君让我提防的人,恐怕就是她了”朱温是唯一面对如此绝色,依然平静如常之人
他附耳对田珺道:“来者不善”
绰影秋波明澈,与“百花羞”眸光交汇:“愚妹得晤百花羞姊姊芳颜,真是荣幸之至可西河的节目‘流觞曲水’,本是放在明日白昼”
“谁说咱们要演‘流觞曲水’了?”百花羞目光一抬:“这次西河派的节目,乃是玄宗皇帝与杨贵妃传下来的霓裳羽衣曲”
此言一出,全场尽皆改色
只因霓裳羽衣曲早已失传了
大诗人白居易年轻时,曾在宪宗皇帝宫廷中亲睹此舞,写下“中序擘騞初入拍,秋竹竿裂春冰坼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的激赏之句
那也是“霓裳羽衣曲”最后出现在大唐
“绰影虽不才,也知道霓裳羽衣曲共三十六段,分散序、中序和曲破三部,一次表演用三十人,每部十人轮换……”绰影虽然不知道真正的霓裳羽衣曲是何等模样,但白居易诗歌中对于此曲的记载,她从小便背得精熟
百花羞不以为意:“时候仓促,来不及排演,只能稍作减损,舞乐都交给奴家便是让九位西河弟子陪着人家上台,跟着歌声打打节拍就好了”
她对于压过绰影的天阙仙舞,有着绝对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