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蜿蜒山道,登上巍峨高峰,朱温与田珺望着眼底云海翻腾,群峰遥拜抬头则是碧天如洗,霞光万丈,满目光明
登山之时,云雾遮目到得高峰之上,横亘山腰的云雾,却尽在脚下
大唐四帅,威震天下,被世人目为不可战胜但朱温自投黄巢后,与同袍们舍身奋战,已击败了其中的雪帅与焰帅
“看似无敌的四帅,也不过是任由后来人超越的半山云雾罢了”朱温在泰山之巅,发出这般感叹
才击败的明教花王百花羞,虽是强敌,又怎能与四帅相比?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而朱温,此刻真正感受到了孔夫子昔日登临的心境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扬首望天,睁大双眼,以目光与烈阳对视
灼灼的日芒,令他眼中刺痛,胸中野心却在熊熊燃烧
泪水缓缓从他眼中流淌出来
这种感觉很好,因为朱温已经很久没流过泪了
这泪,正能反映出他心中的激荡!
田珺不知道朱温为何要以目光与太阳对视
这本是笨蛋也不会做出的行径
但朱温痛快的神情,让她突然有了情绪上的共鸣
这才是朱温在吊儿郎当外表下的本质,雄心万丈,野心勃勃,甚至敢与太阳针锋相对
这种桀骜,或许看上去狂妄且愚蠢
可历史上建立不朽功业之人,谁早年没有这股拼劲?
大唐的太宗皇帝李世民,在太原起兵时,也不过是一个狂妄桀骜的少年罢了
“咱们要不要在这里亲热?”田珺贴了过来,揽住朱温臂弯:“人家的初吻还在呢,这是个尝亲嘴滋味的好地方”
率性大胆的言语,让朱温不由为之心动
“且不说历代帝王都在此处封禅当年王盟主在玉皇顶上,击斩魔君乔北溟,咱们若在此卿卿我我,未免是对盟主英灵无礼”
田珺扁了扁嘴:“王盟主就义可不是在这里,死的是那个魔君咱们在这里亲热,等于在魔君坟头踏歌起舞魔君泉下若有知,一定气得胡子都歪了”
朱温大笑起来:“珺妹你说得倒也有理”
正在这时,负在背后的大夏龙雀宝刀,却发出一声高昂的锐鸣
朱温陡然感应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向道旁的一块巨石
巨石上有一片漆黑的血迹,竟已渗入石内,哪怕多年来风吹雨淋,血迹依然鲜明如初
“不要说话”朱温捏了捏田珺玉手,而后闭上了双目
巨石上的血迹却在眼前越发清晰,竟化作一片殷红
一幅幅画面顷刻从黑暗里涌出
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人昂然而立,却遍身伤痕,衣袖已经破碎得只剩一道道的碎布
对面的魔君年过六十,须发皆白,眼神凶煞,身后竟有淡淡的黑色魔气翻滚
大夏龙雀凶刀在魔君掌上焕发出接天的血芒
“小子,你还是坚持只用一双肉掌,与老夫对战?”魔君乔北溟衣袖鼓荡,眼中精光闪烁,如要化为实质
“覆水难收,弃剑如遗在下已于两年前弃剑,便再无重拾之理”少年时代的王仙芝遍体鳞伤,但已有了绝代高手的傲气
朱温本以为四十年前,王仙芝与魔君乔北溟的那一战,该是一直占着上风才对
但自血迹中感应到的画面看来,王仙芝竟一直被魔君压着打
想来也是,王仙芝纵是百年不遇的旷世武学奇才,但昔年的魔君,却比他多了四十年以上的修行
这道天堑究竟是如何被填平的?
当年只有二十岁的王仙芝,又是怎样在绝境中创造奇迹?
朱温静静看下去,等待着答案
乔北溟的身法诡异万分,分出漫天残影,让朱温陡觉一阵熟悉
王仙芝的章法却一直未乱,镇静的双眸,始终能从漫天的虚幻中,判断出乔北溟的真实来路,予以招架
这时朱温才醒觉,当年那场大战,其实持续了三天两夜
这并不是说两人没有休息而是王仙芝和乔北溟都已达到“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境界,相约一同盘坐下来,恢复体力时,若有任何一人暴起袭击,另一人马上能感应气机,察觉危险
到他们这个层次,一对一的对决,已不存在偷袭的可能
朱温看见的自然是第三天的场景
王仙芝无疑已到强弩之末
镇定也掩盖不了他双眼中的疲惫,眼底可以明显看到无数血丝
魔君却瞧上去神完气足,凶威凛凛
当乔北溟一声暴啸,将威势激发到极点时,山顶都仿佛颤栗起来
明知这场大战的结果,朱温也不由为王仙芝而吊起了心弦
乔北溟袖卷长风,魔刀胜血,一刀划出,有无远弗届之威,刀意似远至天际无穷处
王仙芝看上去已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