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涵不依不饶,不打算给王扬留一点馀地:
“即使可以也不能证明你说的就对《汉书·地理志》以从吴县南#海者为北江,从芜湖至阳羡东#海者为中江,从毗陵东北#海者为南江此即《周礼·职方》言扬州‘其川三江’之意《汉书》与《周礼》合,这是确证你虽别出新说,却无实凭高下立判!”
可以可以,这妹子挺厉害
但咱们只是讨论学术,你火药味那麽浓干嘛?我招你惹你了?
王扬开始反击:
“那姑娘也判得太早了些《汉书》所言,皆为东南细小支流,绝非《禹贡》所谓浩浩#海者也若如此三者为三江,那麽还有京口#海之江,水势比那三个小支流大得多,《禹贡》为何舍大说小?”
谢星涵一呆
王扬微微笑道:“并且你这里有个根本性错误,说《汉书》与《周礼》合,这可未必班固乃东汉时人,《周礼》乃先秦之作,班固的说法可不一定准确若一定要合於《周礼》,我倒认为郭璞之说更为合适郭璞以三江为岷江丶松江丶浙江扬州之内最大水流,未有过岷丶浙二江者即松江在当时,亦能与扬子丶钱塘争雄,而後乃可以称禹迹《国语》云:‘吴与越三江环之’范蠡曰:‘我与吴争三江五湖之利’此三江当为《周礼》之三江,而非姑娘所引《汉书》之三江”
庾於陵完全跟不上两人节奏,只觉在看神仙打架刘昭则不精於地理之学,也听得有点晕晕乎乎
王扬说完之後,屏风后便陷#沉默之中
刘昭正要打个圆场,只听屏风后幽幽道:“公子学识英博,小女子佩服”
王扬终於松了口气自己还是聊得太高兴了,所以口无遮拦,选了一个不好把握的议题三江问题聚讼千年,到现在也没有定论,清代仅有影响力的立论便有几十家之多!
所以王扬占了上风并非是他的论点对,而是他综合了好几位学问大家的论断,辩论自然势如破竹现在想想,颇有些欺负人的嫌疑便道:“姑娘过誉了,我也是转借他人之说”
“我没有过誉,倒是公子过谦了”
说话声音渐近
王扬好奇看去,只见一个姿容绝丽的白裙少女从屏风后飘然转出,柳眉瑶鼻,五官精致,玉骨冰肌,纤腰束带
秀美得彷佛来自梦幻中的绝色少女,可眉眼间却又隐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贵气
宁静清高的气质之下,一双灵动的眸子有如星辰般明亮,给人一种冰雪聪明的感觉
星眸?
原来这就是星眸!
王扬往日读书,见到“星眸”一词,只能想到动漫中去,现在见了这个少女才知,原来真的有人,眼眸中如有星河浮动,眨眼之间,好似繁星闪烁,熠熠生辉
按照常理,刘昭应该主动向王扬介绍谢星涵,可又不知道这位世侄女是否愿意泄露身份
而谢星涵既没有如一般贵族家的小娘子一样,矜持地等待旁人引见;也没有羞羞答答地低头,然後声如细蚊地问好反而大大方方地与王扬对视,毫无怯场之意
反倒是王扬,不知为什麽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正想说些什麽时,谢星涵首先开口了:“公子通诗否?”
“略知一二”王扬礼貌一笑
“我最近得了首不错的诗,第一句我还记着,嗯......落拓江湖载酒行......”
搜书名找不到,可以试试搜作者哦,也许只是改名了王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当场!
他不会傻到认为这也是一位穿越者,因为杜牧的原诗是“落魄江湖载酒行”,他当时觉得“落魄”二字不符合谢安的境遇,这才改成“落拓”所以他只用了一秒钟便猜到了这个少女的身份!
想起关於谢家四娘子对付轻薄子弟的种种传言,再想起她之前隐现的敌意,以及少女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用来装象的“假名牌”,王扬觉得有必要迅速思考对策,因为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做好应对陈郡谢氏的准备!
他这次来郡学就是来演一场戏,这场戏可不能因为这个妹子就演砸了!
“怎麽是七言?四言正统,五言流调,至於七言俗声,吾不敢闻”王扬皱着眉,如同一个固执的老学究
“王公子没听过这首诗吗?”谢星涵凝视王扬
王扬贡献了影帝级的表情变化,疑惑道:“难不成是什麽名家之作?是本朝诗人作的吗?我对作诗真是没什麽研究,如果刚才的言论冒犯姑娘,我这里向姑娘赔个不是”
谢星涵盯了王扬几秒钟,展颜一笑:“不知道就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王扬略微松了口气
“咦?王公子,你头发上怎麽有白灰啊?是面粉吗?”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