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圩挣脱开随从的搀扶,上前一步低声问:“你可是有何难处?”
贾川想了想说:“这些尸体回到州衙可能便会被王府的人弄走,你到时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王府站一边说未曾见过这些尸体,我说的宅子遭人围攻是谎言,二是坚持说出真相,那么他们便会故技重施,继续威胁你,且州衙连尸体都护不住,你难逃罪责,林知州要如何选?”
林圩连退两步,倒在随从怀中,老泪纵横
“我一直不愿将尸体运回便是不想给你找麻烦,明日这个时候……无需你撑在前面,自有人与王府周旋,但要撑过这一晚,对你来说何其艰难”
林圩眼中仿佛看到了光,他挣扎着站直了身子,低声问:“只需再撑过这一晚?”
贾川轻轻点头,问:“你有法子?”
林圩想了想,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低声问:“你可能护住我家人安全?”
“他们又用你的家人威胁你?”
林圩悲戚的点头
“可给了你时限?”
“越快越好”
“州衙有板车吧?找来,将尸体叠着放在上面,绕城一周,让百姓都看到,最好经过王府门口,不行,我离不开宅子,你的人还是莫要去惹他,就多走几条街巷,百姓们都见了,他们再想逼迫你也要三思,即便有那一日,我到时会为你做证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林圩重重点头,想是有点用力过猛,他一阵眩晕,随从赶紧扶住
……
运尸车招摇过市的消息很快便传到王府,几人又聚到王府书房
贾川这次确实想错了,王府中的人压根就没想过要抢走尸体,这么多尸体众目睽睽之下怎么抢?尤其是到了州衙之后,运进去需要人手,搬出来一样需要人手,朱高煦再胆大妄为也不可能命衙役将尸体给王府送去,更何况他们本就摸不透贾川的心思,谁敢提出这样的建议?就不怕又是贾川挖的坑?
贾川还是有偏见的,他觉着乐安城中除非他在场,不然,就没有朱高煦不敢做的事
而林圩也是惊恐加上病情,脑子根本就转不动,等尸体运回州衙,只有钱巽带人去看过尸体,又找林圩套了套话,他们不能直接问还有多少人留在贾川宅子里?只能问:“全在这儿了?”
林圩本就剩一口气,也不用装,带死不活的点了点头
钱巽也知在林圩这儿问不出什么来,便打听郝文的下落
林圩只剩摇头,钱巽只能带着人离开
而后直到天黑再无动静
……
双方都有错误判断对方的时候,只是王府中的人错误的多了些
钱巽带着韦达认尸之后,急匆匆的回到王府
韦达进了书房便说没有看到庄子里的人,他数了人数,少了七人,加上庄子里的,少了十个
朱高煦的脸已现铁青色,王斌忙说:“当务之急是看好城门,郝文怕是知道些实情,被贾川留住了,再找王府相熟的吏员打听一下,或者从那些衙役身上下手,总要弄清楚留下的人是死是活”
朱恒说:“事发后,州衙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该处理的怕是已经处理了,等州衙的人赶到,看到的也就是这些尸体,除非郝文有机会与贾川身边的人多说几句,或者有机会进宅子里面一探究竟,不然想打听出什么来怕是难”
枚青认同的点头,说:“贾川没有立刻将尸体运回州衙,定是憋着又想着如何坑害王府,王爷能识破,没有上当,他才不得已将尸体运回,后面他算准咱们会找庄子里的人,郝文即便是打探到什么回来,咱们可敢信?”
韦达说:“我就纳闷了,眼下乐安城的消息可直达京城,这件事就算今日能报上去,待收到京中旨意最快也得四五日,有这几日在,贾川的宅子就算是铜墙铁壁咱们也能凿穿,只要将他留下的人都弄出来,他便是满身是嘴,也休想构陷王府!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想不明白?”
枚青诧异的看了看韦达,又看向王斌,张了张嘴没有接话
王斌瞪了一眼韦达,说:“如何将人抢回来,怕是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你们倒是计呀!”朱高煦吼了一句
书房中立时安静了
朱高煦站起身,离着最近的王斌虎躯竟是微微一激灵
“前怕狼后怕虎!”朱高煦踱步说:“我觉着韦达说得对,他那宅子还能是铜墙铁壁?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怕什么怕?!”
“王爷!”朱恒犹豫了一下,躬身道:“不是怕别的,我是怕留下的人是他故意留下了,若是今晚再去怕是……”
王斌点头说:“朱先生的意思是,人都已死了,贾川成心留下几具尸体,目的便是引得王府再动手”
枚青也说:“还真是,若不然,昨晚事发后他便应该带着一众尸体送到王府门前,不对,他要引起百姓围观,便要等到天亮之后再这么做,为何没这么做?上次是为了方便他的人带张兴出城,他敲锣打鼓般的行径不过是为了让咱们忽略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