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初初:“对呀对呀,那天学校有新年晚会,我还要去跳舞,你来看吗?”
温盏迟疑:“颁奖不知道会弄到什么时候……但晚上应该来得及,我结束了就去找你”
“好!”涂初初蹦跳,“实在来不了也不用勉强,我哥他也不打算来,他没空”
温盏眼皮微跳
刚要开口,就突然听到一个清冷慵懒,有些遥远的男声
透过无法估量长度的电磁波,声线平稳,嚣张地传过来: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涂初初”
涂初初抗议:“我又怎么了?”
商行舟散漫地冷笑:“现在都能编造我没说过的话,替我做决定了”
他的声音不太清晰,温盏忽然有点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缘故,她脖颈冒虚汗
这个时间,他跟涂初初在一起……在家里
不知道有没有吃饭
那边听起来很安静,却又有风声,所以他们两个,在阳台上?
“好的吧”涂初初对着话筒,不情不愿,纠正措辞,“那我哥也可能会来,但不一定呢”
“了解了”温盏伸手揉揉鼻子,笑着瓮声,“我们新年晚会见”
挂了电话,涂初初将手机塞回口袋
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去,入夜后,露台上风有些大,吹散空气中最后一点热气
商行舟靠着金属栏杆,一言不发,涂初初偷偷看他,张牙舞爪地想踢
凑到跟前,被他冷淡地斜睨一眼,立马又不敢动了
她乖巧地摸摸刘海:“我不是按你说的转达了嘛,但她生病了,没法去吃宵夜呀……”
她嘀咕:“你怎么还不高兴”
涂初初感觉,每次回家,商行舟都不高兴
她也能理解
涂雁晚二婚之后,她跟新父亲交流不多,一方面因为她是女孩,商锐避嫌;另一方面也因为,她并不是商锐的孩子但她感觉,这位继父,在商行舟的事情上,一直非常专制
上次livehouse的事儿,她解释清楚后,商锐给商行舟打电话,想把他叫到跟前,跟他道歉
商行舟根本不搭理
商锐就直接叫人把他捉了回来,锁在家里教育
商锐似乎习惯或者说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他有很多方法,可以简单地让商行舟服从命令
就比如今天
明明已经跟裴墨纪司宴他们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结果商锐非要让他回家,完全不听任何解释
理由是:“你涂阿姨已经做好饭了,都是你喜欢的东西,你不回来,像话吗?”
——唉
生活不易,初初叹气
她觉得,如果她是商行舟,应该已经黑化了
所以,算了
他不高兴就不高兴吧,为了世界和平,她愿意哄一哄她的暴躁哥哥
商行舟烟灰敲在栏杆上,移开目光,一声不吭
指尖一点猩红在夜色中明灭,青白色的烟雾从修长的手指间腾起
他顿了会儿,声音泛哑:“你少跟她说多余的话”
温盏好容易想很多
“那怎么能叫多余?你明明……算了”涂初初哼唧,“宵夜吃不了就算了,可盏盏感冒好像很严重,她声音都变了,哥你等会儿不去看看她吗?”
夜色飘忽,无星无月,风是清冷的
商行舟半张脸藏在昏昧的光线中,整个人像浸在黑夜里,没什么表情,透出很不好惹的侵略性,以及,不可控的气息
他微眯了下眼
望着夜色,半晌没说话,许久,薄唇只吐出句慵懒敷衍的:“你管挺多”
涂初初:“……”
涂初初:“行呗,我就是个工具人”
在温盏的事情上,她也算是看透了
她这个继兄,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不对
还有个地方,她知道不了,得温盏来
涂初初挥散脑子里的废料:“那我下去了,这里好冷,你有事再叫我”
商行舟站着没动
涂初初关上露台的玻璃门,蹬蹬蹬下楼,脚步很快走远
商行舟靠着栏杆又站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反复亮起又熄灭,他有一个瞬间,忽然觉得非常烦躁
“我答应回去过元旦,没说要去投行实习,更不可能在那边长住”
他没看那一堆长长的语音条,冷笑,回语音:“我本来也没想读金融,您能不能别老跟我爸一样,什么都想要”
手机终于恢复安静
商行舟又吹了会儿风,转身往下走
今晚这场令人不愉快的家宴,其实结束得很快
涂雁晚做的确实都是他喜欢的菜,但他毫无胃口,敷衍了几口,就跑到露台上去抽烟
然后,很自然而然地想到——
他们一伙人集体放了温盏鸽子,那她今晚,是不是还没吃饭?
正思索,一回头,就看见同样出来放风的、探头探脑的涂初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