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开始发哑:“所以我在哪?你预想的未来中,我在一个,跟你距离非常非常远的地方……还是,我已经和你分开了”
“温盏”商行舟不明白她在纠结什么,她明明一向很有条理,眼下逻辑却开始变形
他难得正经,低声,“我说了我没这么想过,你所有的问题,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解释吗?你不要一个人在脑子里想象我的想法,行吗?”
多日情绪积压到临界点,温盏的胃又开始疼
她觉得,商行舟甚至可能不太明白,她现在在哭什么
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多话
最难过的是,明知道他无法理解,但她又真的好喜欢他,想一直说,说到他能明白为止
眼泪刚刚压下去一点,又不管不顾地疯狂冒出来
温盏哽咽着,肩膀塌下去,哭声断断续续:“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
“我没有”商行舟太阳穴突突跳,发现她听不太进去他说话
他叹息,攥住她的手腕,想将她抱过来,“盏盏,你冷静一下”
“我确实不太冷静……”
他是不是在指责她?
温盏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爱意,就完全没办法思考
好像,过去,不听话的时候,不冷静的时候,被很多人细细碎碎地指着说“不懂事”的时候
她都是很不招人喜欢的
商行舟跟那些人一样
他也没那么喜欢她
“只是,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温盏坐在高脚凳上,手指攥紧凳子边缘,被潮水一样汹涌的委屈感淹没
透明雨衣罩在短裙外,她的小腿修长白皙,不规则的裙摆可怜地垂落
她哽咽着,小声说,“反正本来也是我喜欢你比较多,如果你本来就没那么想跟我在一起……不如我们还是分手好了”
余光外,感觉商行舟整个人都顿住
深邃漆黑的眼睛里,迅速卷起小小的风暴
但温盏没看见
撂下这句话,最后一点勇气也消耗殆尽,她不太敢看他的表情
从高脚凳上跳下去,凭借下意识的感受,埋着头用力擦了把眼泪,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温盏!”她的动作太突然了,商行舟很快回过神,立刻跟着跳下来
叫她,她没回应
已经是后半夜,外面大雨倾盆,雨势丝毫不见减小
温盏脑子木木的,头顶“叮咚”一声轻响
走出便利店时,趴着打盹的服务员忽然醒了,走过来问了她句什么,她没听清,拂开了对方的手说“没事”,一个人走出门
到门口,风吹着雨水,兜头浇过来
她头顶罩着透明雨衣,一点儿不顶事,整个人迅速被雨水浇透
机械地淋了雨,脑子也没清醒
混沌一片,只是想哭,想逃离
想,如果现在见不到他的脸,是不是就没那么想掉眼泪了
街景模糊一片,雨水从额头上方不断贴着脸颊滚落
很多店关了门,但橱柜还亮着,光芒在水中浸开,像海洋中摇晃的孤岛
路上没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毫无目标地埋着头往前走,没几步,手腕传来一股大力,她被人从身后用力拽住,往回拉:“温盏!”
她一个趔趄,茫然地、重重地撞到少年黑色飞行员外套上
还是一样的触感,被水浸湿,有些坚硬
身后,一辆黑车疾驰而过,高高地溅起水花
雨水往下砸,商行舟脚边满地白色雨花
大雨里,他出来得太急,他在柜台匆忙拿了把伞就大步追过来,头发肩膀全湿了
冰凉的水珠掉在他眉毛上,再从脸侧慢慢滑过,水珠汇成线
他脸色阴沉得不像话:“大半夜,你要去哪里?”
伞在头顶撑开,温盏还愣着,怀中强硬地塞过来一支伞柄
商行舟立在眼前,身形将她整个人笼进去
“根本不听我说话,一句话说得不对,转身就走!”他目光锐利,盯着她,好半晌,语气冷硬地沉声,一字一顿,“温盏,你今年几岁?真觉得我没你不行是不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
轰隆隆——
天空中青蛇游走,有一道惊雷落下来,在耳边炸开
额前碎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温盏愕然地望着他,感觉有东西顺着脸颊往下滚,说不清楚是不是雨水
商行舟胸腔起伏,被烦躁的情绪侵袭
追出来一段路,才迟钝地感到耐心告罄
他心里那簇小小的火苗,在这一刻被野风吹盛,蹿得很高
一路过来,明明脑子里有千百个想法,到头来,出口的竟然就剩这一句
凌晨四点,他乘飞机从北京赶到上海
像被下了蛊一样,一门心思地,只是担心她,想看到她,想跟她解释没说清楚的事
可她不愿意给他思考的时间
她也理解不了他在说什么
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