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躬身告退
须臾,侧门打开,杨昪便走了进来
自从杨昪搬到上阳宫以来,这些天,每次他来蓬莱殿,都可以避开宫中守卫和伺候的仆婢,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也好,免去了他来她宫中的种种借口,知道的人越少,他们的关系就越隐蔽
琉璃退出内室,将房门关好,守在外面
杨昪走到郑嘉禾身后,环住她,拉过她的左手,在她腕上套了一个镯子
郑嘉禾感受到皮肤上的冰凉质感,低头望去,怔了一下:“做好了?”
杨昪在她颈侧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轻声:“试试?”
他握着她的右手,带着她触碰镯子上的机关
这是一个镶嵌了红宝石的金镯,精致的金累丝花纹在宝石旁边缠绕,勾勒出漂亮的形状镯子的侧面,有一处暗扣,拨动两次,便会从宝石旁弹出一枚拇指长的钢针,是绝佳的杀人暗器
如果在拨动暗扣
之前,又旋转了一下,那弹出的针,就会变成淬了毒的
功能很简单,与郑嘉禾之前让人做的银簪一样,但使用起来,会比从头上拔下银簪更为方便,动作更小,出其不意
郑嘉禾右手指尖停在那枚暗扣处,半晌没有说话
杨昪问她:“喜欢吗?”
郑嘉禾道:“喜欢”
杨昪撩起她一缕发丝,温和地笑了笑:“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遇到危险,用不上这东西”
郑嘉禾嗯了声,幽幽道:“我也希望”
颜慧步履匆匆,来到蓬莱殿外,琉璃伸出胳膊拦住她,低声道:“颜姐姐,秦王殿下在里面”
颜慧焦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有急事要向娘娘禀报”
琉璃一愣,于是侧开身子,让颜慧入内
颜慧站在屏风外,唤了一声:“太后”
郑嘉禾挣了一下,让杨昪松开她,朗声问道:“什么事?”
颜慧一阵迟疑
郑嘉禾便懂了她仰头望着杨昪,一双清澈的眸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尾指指甲刮蹭了一下他的掌心,语气轻飘飘的:“那你先回去?”
杨昪磨牙,俯身轻咬了一下她的鼻尖,方蹙着眉头道:“行吧,你去忙”
郑嘉禾走出内室,与颜慧来到书房
颜慧急道:“娘娘,刚刚凉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王太医不见了!”
郑嘉禾神色一凛
……
朝堂之上
郑嘉禾站在玉阶上,看着大殿中身形挺拔的曹侍中,久久无话
就在刚刚,曹侍中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对先帝驾崩之事提出异议,声称他已经找到了当初太医院的院丞王太医,并得到了王太医的亲笔供状,说他是受太后指使,在先帝服用的药物上动了手脚,以至于先帝病重,到最后不治身亡
带着王太医血手印的供状被曹侍中拿到殿中,在几位重臣面前展开
群臣惊骇
闵同光颤着手把供状还给曹侍中,抬头看向玉阶上端庄沉静的太后,试探着唤道
:“太后娘娘……”
郑嘉禾垂目一一扫视过去
如果这纸供状成真,那她就是弑君之罪,她所有的权力和荣耀都不复存在,原本支持她、亲近她的大臣,也不会在这种事上仍然听信于她
她望着曹侍中,曹侍中也盯着她,两人对视着暗暗较量
然后郑嘉禾眸光一转,看到了站在一侧,面无表情看着她的杨昪
在群臣的注视中,郑嘉禾问:“王太医呢?”
曹侍中道:“老夫找到他时,他仍负隅顽抗,不得已之下,只能让他身上带了点伤,如今他不时昏睡,不能走太快,过几日才能到长安”
郑嘉禾掀起唇角:“曹侍中,你屈打成招,就想来污蔑朕?”
曹侍中一怒,甩袖道:“是不是污蔑,到时候等王太医到了京城,交由三司会审,一问便知!”
郑嘉禾挑了下眉稍,不咸不淡道:“嗯,那朕等着与他对峙”
散朝
昔日里比较亲近郑嘉禾的大臣们照例跟了上来,宽慰她几句,说什么行的正坐的直,就不怕污蔑,也有比较忧心的,害怕曹侍中所言是真的,但他们看着太后娘娘一脸淡然,毫不畏缩的模样,一时又有些放下心
郑嘉禾神色如常地安抚了他们的情绪,与他们分别,然后才回到蓬莱殿
看见杨昪坐在榻上,抬目向她看来
郑嘉禾微微垂眸,没有说话,她走到案几前跪坐下来,伸手执起瓷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杨昪一直盯着她,看着她饮完一杯水,又给自己满上,在她拿着杯子再次往唇边送的时候,出声叫住了她:“阿禾”
郑嘉禾“嗯?”了一声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杨昪沉声
“说什么?”郑嘉禾满不在乎地饮着清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说那曹侍中是如何对我不满,如何蓄谋找来一个告老致仕的太医,然后严刑逼供,诬陷于我的?”
“诬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