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禾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刘太妃依然是太妃,她与小皇帝被接回宫城之后,她仍可以看顾小皇帝,只是皇帝的身边,多了好几个嬷嬷
皇室丑闻,不宜让世人得知少数几个知道实情的宰相,也都聪明地闭上了嘴在百姓眼里,太皇太后就是突然得急病没了
宫里按部就班地为太皇太后办丧事,停灵三日下葬,宫中众人、及百官着素服,服丧七日
十二月
长安城落了雪,地上积了厚厚的层
琉璃为郑嘉禾披上大氅,又往她怀里塞了个手炉,确定浑身都裹得严严实实了,才扶着她出了蓬莱殿
今日是郑嘉禾祖父郑源的六十大寿,朝中几乎所有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收到了请柬,郑嘉禾也会亲至郑府,为郑公贺寿
小舅郑卓和舅母何氏站在门前迎客,郑嘉禾下了马车,郑卓看见她,立时疾步迎了过来,躬身礼:“微臣参见太后”
郑嘉禾点了点头,抬步往前走去
郑卓边引着她步入府中,边小声道:“父亲正在景竹院与几位相公吃酒谈天,其余宾客都在前院”
郑嘉禾道:“多搬几个炭盆,别冻着人”
郑卓连连应是,想了想,他又试探:“娘娘,父亲的病情……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郑嘉禾扫他眼,目光无波无澜郑卓意识到什么,连忙噤声
郑嘉禾才悠悠道了句:“舅舅,慎言”
郑卓把郑嘉禾送至景竹院外,郑嘉禾抬步进屋,就看见祖父郑源坐在上首,闵相公等其他几个原本就与郑源相熟的老臣围坐圈,瞧见郑嘉禾进来,纷纷起身向她作礼
郑嘉禾笑道:“看见阿公精神仍是这般抖擞,我就放心了”
闵相公心中动,道:“若早知郑公已经好了,前些日子我去国子监看那些监生举办的赛诗会时,就该叫上郑公起!”
郑嘉禾看他眼,解释
说:“入夏的时候,郎中就说阿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舅舅害怕病情反复,所以没有往外说”
闵相公眼前亮:“所以娘娘的意思是,郑公这些月,病情直没有复发?”
郑嘉禾颔首道:“正是”
闵相公便抚掌大笑,时众相公举杯,纷纷向郑源敬酒,恭喜他身体康复
到了晚宴开席的时候,郑嘉禾亲自扶着郑源到前院去,众人看见郑源不仅没有传说中的疯癫糊涂,反而精神抖擞,仍像几年前在朝堂时样意气风发,都有些惊讶,打听,才知道郑公身体是已经好了
又看见太后娘娘与郑公坐在处,祖孙情深,都羡慕不已个个站起身,为郑公贺寿,并送上寿礼
郑嘉禾离席更衣,出来时,看见杨昪站在灯下,身后是长长的影子,他手背在身后,目光向她扫来
郑嘉禾顿了顿,微微垂眸,转身往后院园子里去了
杨昪紧随其后
郑嘉禾走到处假山后站定,转身看他:“你有什么事吗?”
杨昪问:“郑公要回朝堂了?”
郑嘉禾道:“不是很明显吗?大家都看得出来”
今日郑府如此声势浩大地为郑源贺寿,连她这个太后都亲自来了,又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了郑源完全康复的样子
过几日,郑嘉禾就会降旨,任郑源为门下省侍中,取代曾经曹应灿的位置
然后,这三省就完完全全被她握在手中了
杨昪抿唇,目色微沉
其实就算不把郑源请回朝堂,郑嘉禾现在也能基本上把控朝局曹应灿被贬之后,门下省的官员换了大半,郑嘉禾已经掌握了实际上的权利
但她把自己的亲祖父请回来,任命为省长官,让杨昪嗅出了丝不样的味道
如果说弑君是为了夺嫡,贬谪曹相公是为了自保,那请郑源回朝堂,就是为了进步巩固权柄
不论哪朝哪代,外戚过于显赫,都会造成隐患,轻则朝
堂混乱,重则改朝换代
摄政太后本身手握大权没有关系,但如果朝堂上重要的位置也渐渐被外戚取代……
理智上,对于杨昪个亲王来说,虽然他无意夺权,他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郑嘉禾看到他的神情,心里便有些明白
她抬眼看他:“阿公好不容易养好身体,总不能让他闲着呀?如果当初阿公没有生病,他到现在,仍然会是在政事堂议政的宰相之”
杨昪心头松
对,郑源就算重回朝堂,也只是回到他本该有的位置上去
杨昪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并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懊恼
他嗯了声,然后看到郑嘉禾身体前倾,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的?”
“自然不是,”他拽过她的手,掩饰般把她拥在怀里,低声道,“今天天都没跟你独处了”
郑嘉禾掀起唇角,贴着他的耳侧轻声说:“晚上我去上阳宫”
自从上阳宫成为杨昪在宫中的住处之后,郑嘉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