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来蓬莱殿找你”他说
郑嘉禾没有犹豫:“好”
“我想留宿”他得寸进尺
“……”郑嘉禾显而易见地迟疑了
杨昪离开她的唇,声音有些沙哑:“还是不行么?”
“……行”郑嘉禾道,“只你明日要走的时候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
杨昪目色深了一些
郑嘉禾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道:“最近过年,事情太多,便是要见人,也得年后再议”
年后?
杨昪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嗯了声:“行”
……
清晨
散朝之后,郑源与同僚们结伴走出大殿,没走多远,就被太后身边的琉璃拦住了
琉璃迎上前来,屈膝行礼道:“郑大人,太后娘娘有请”
郑源一愣,应了声,便跟着琉璃上前去
去的却不是蓬莱殿,而是附近的一个小小暖阁
郑源走进去,看见郑嘉禾正站在窗边,出神地望着外面,他顿住步子,躬身行礼:“太后”
郑嘉禾转过身
来,目中露出一丝笑意:“阿公”
郑源直起身,与郑嘉禾一同在案几两侧落座,他笑了笑,问:“叫我来干什么的?”
“是有两件事要与阿公说”郑嘉禾亲手为郑源斟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放到郑源身前,“不知阿公是否听说,我那父亲回来了”
郑源一愣,神色冷淡了些:“未曾什么时候?”
郑嘉禾便把王崇智带着她那异母弟弟来长安找她的事说了一遍
郑源端起杯盏,低头抿了口茶水:“怎么?你不方便出手,想让我做这个恶人?”
郑嘉禾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跟阿公说一声,我留他们在京城有用,阿公就当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就好了”
郑源看她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嗯了一声
他放下杯盏:“还有一事呢?”
郑嘉禾指尖一顿,神色严肃了些
“是秦王的事”她微微垂眸,道,“阿公,我需要一个方法,能与他和平了断”
……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
杨昪仍在熟睡
她步入内室,执起水壶,将墙角香炉中燃烧的香料浇灭,又打开窗户通风,确定香味儿都散得差不多了,才把窗户合上
然后她坐在案边,一边看折子,一边等杨昪醒来
杨昪只觉得昏昏沉沉,疲惫不堪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片亮堂堂的,不禁有些恍惚
如今是冬日,昼短夜长,每天清晨醒来,都是黑蒙蒙的他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亮堂的天?
他这是起晚了
杨昪坐起身,揉了揉眉心,目光一转,看到坐在一侧,正在用朱笔在折子上写着什么的郑嘉禾
他动了动唇,觉得嗓子都是干涩的,哑着声唤了一句:“阿禾”
郑嘉禾眉目不抬,声音清冷:“你还说你要早些起来,走的时候保证不被人知道,可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她都下了朝,见过郑公,又回来批了十几份折子了
杨昪一手按着额头,神色有些懊恼:“抱歉,阿禾,可能是我昨夜
睡得太晚了”
其实也不算特别晚,之前又不是没有过他只是第一次留宿蓬莱殿,难免有些激动,才睡迟了
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清晨也睡得这么沉,连郑嘉禾起身都不知道按理说,他从军多年,不应该这么不警觉的
郑嘉禾放下朱笔与奏折,起身走向一边早就放置好的水盆处,拿起干巾浸湿了水,拧干,又折身递给杨昪
“擦擦脸吧,”她望着他,眉梢轻挑,唇角含笑,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下次要是再起迟,我就再不让你在这里留宿了”
冷水浸透的白巾敷面,杨昪彻底清醒
他抬起头,拽住郑嘉禾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然后手臂环绕住她的腰,把自己的头贴了上去
“嗯,”他低声应她,“不会了”
郑嘉禾抬手,覆上他被水沾湿的鬓发,目光望向远处
那会儿她在暖阁向郑公问计
郑源诧异看她:“你怎会有如此想法?秦王此人,手握大权,身负军功,在百姓中威名颇重,一旦与你决裂,他岂能善罢甘休?你若想结束,便只有……”
郑嘉禾问:“只有如何?”
郑源道:“夺他的兵,分他的权,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再之后,还不是任你宰割?”
郑嘉禾站在榻边,拥着杨昪的脖颈
他对她当真是不设防的,可以在药物的作用下一直昏睡到天明此时他靠在她的腰上,整个脆弱的头部和颈部都暴露给她,只要她动动腕上镯子的机关,他的命都是她的
但……也不至于此她还是很喜欢他的,她的童年,她的少女时期,那所有无忧无虑纯真的日子,都有他
她只是不喜欢他越来越肆无忌惮他生气的时候太危险,昨日箍着她感觉像是要把她拆吃了一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