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摄政之权,朝中诸事,皆有权过问,只取决于他想不想,她让不让,而她不让的情况下,他能不能越过她
“……”郑嘉禾手撑住案边,身体前倾:“我们还像以前样,和谐相处不好吗?难道你就想让朝臣看我们相争,手下因我们而互相敌视?”
甚至斗争残杀,流血牺牲?
将士的血不应该流在这种地方,只能流在边疆,流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
“阿禾,”杨昪出声唤她,语声无波,“你要明白,是谁先打破这点的”
防备、利用他的人是她,派人去边关打探他手下消息的人是她,想调动边防,以遏制他势力的人还是她
郑嘉禾闭了闭眼
“往玄甲军派人事,是我错了”
她知道,如果他心中已经起了警觉,那她所做的事,大概率会被他发现
“我已经及时收手了”郑嘉禾望着他说,“我不该怀疑你、怀疑玄甲军将领的忠心……以后我也不会再这样了,维桢,
我们还能回到之前那样吗?”
阴雨天昏暗的室内,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但她语调轻缓而坚定,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真心
杨昪眸光晦暗
她说了这些,全是出于权势、朝政的考虑,而没有丝毫提及与他之间那些隐秘的私事
“回到之前那样?”杨昪的声音有些玩味,“继续被你哄骗、利用、控制,阿禾,你说了那么多,以为我生气的就只是这些吗?!”
他语调骤然沉了下去,望着她的眸色愈发幽深
“你在玩弄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
他冷着声音,面色僵硬到了极点
郑嘉禾看他突然变脸,时心头跳放在腿上的右手指尖忍不住微微蜷缩,轻轻地触上了左手腕上的那个镯子
“我没有”郑嘉禾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微微靠近他,目中流露出丝复杂的神情,说不上是懊恼还是什么:“我愿意和你直继续下去,不是假装,不是讨好,不是哄骗我将付出真心与你相处,我希望你别走,留在长安,生都与我起”
这是她经过思考后得出的真心话
昨日他向她发出邀约之后,她想了夜,又想了半个白天
她不想让他走
不管他是回西北筹谋大业,还是愿意去别的地方远离权势漩涡,她都不想让他离开
他是她最喜欢的人
这么多年,从少女时期到如今,再没什么男人让她这么心动过了
但杨昪显然不信
他说:“难道不是怕我不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偷逃回西北,更加无法掌控?”
她仍然在哄骗他,她暂时还不能动摇他的兵权,只能用缓兵之计稳住他
郑嘉禾眼睫微颤,重复了刚刚的话:“我没有”
杨昪突然抓住了她的左手臂,举高,让她看清她腕上的镯子:“那这是什么?”
郑嘉禾愣
“恐怕在开始,你所谓防身的武器,就是用来防我的吧”杨昪黑眸看她,手掌渐渐用力,“就
在刚刚,你直在摸着它,你想用它杀人”
杀谁?自然是现在正与她独处的他
杨昪唇角勾起抹讥讽的笑,他伸出另只手,在她镯子上的机关上转动了下,然后又拨动两次
接着,他握着她的手腕,在郑嘉禾惊恐的目光中,将那泛着光泽的毒针抵在了自己的颈侧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就与我成婚”杨昪盯着她,面上渐渐露出有些疯狂的神情,“我不要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我要让世人都承认我们是夫妻,再不能被你说舍就舍,随时丢弃如果你不愿意,你就杀了我”
郑嘉禾心头跳:“你疯了!”
她拼命把手往回缩,却被杨昪牢牢攥住,甚至还伸出另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郑嘉禾颤着声音:“以你我的身份,如何能够成婚!哪个大臣会同意?!”
杨昪不为所动,他甚至还笑了
“太后的确不能下嫁亲王,但你可以效仿羊氏,做两朝皇后”
晋惠帝皇后羊氏,国破后又嫁了汉赵皇帝刘曜
杨昪见她不杀他,目光微垂,又拨动她镯上的暗扣,把针收了回去
——他只给她刚刚那次机会
然后他拽着她的手腕,把镯子从她手上脱了下来,放到了案上
杨昪抱住她,下巴轻轻地抵上她的额头
“你知道我在这府中设了埋伏吧,其实如果你不来,我今夜就要离开长安,去往西北但我不想动用那些人,与你带来的亲卫相互厮杀,多难看?你也不想的吧你说得对,他们对大魏忠心,我们不该让他们的血流在这繁华太平的长安
“所以,我们的事,就我们两个解决你知道我无意于政事,待我们成婚之后,你依然可以把控朝堂,你甚至可以架空我,让我做个傀儡我要的,只是有你做妻子而已
“阿禾,这次,我想由我来主导”
他语调轻飘飘的,仿佛在说着最为寻常不过的话听在郑嘉禾耳朵里,却让她身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