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昪抓着她指尖的手倏地握紧,他眼尾有些泛红:“我怎能丢下你一人?”
从前,他以为她喜欢皇兄,两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这也罢了可他现在知道了这一切只是假象,他还怎能一人远走?
“从父皇驾崩那天起,我知道皇兄必然不会再放过我,于是就开始筹谋接下来的计划了”杨昪将她抱在怀里,低声说,“那几日,我想过无数种方案,也想过要不要掳走你——我想到我即将远离长安,此生再不能见到你,我就难以忍受”
他下巴在郑嘉禾的发顶轻轻蹭了一下,缓慢续道:“可我后来又想,万一失败暴露,我不能害了你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做你的皇后只是阿禾,我实在是没想到,是你主动选择的我,你看我比看皇兄更重要当我选择闯入椒房殿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无论生死都要与你一起了”
郑嘉禾睫毛轻颤
她感受到他身体上灼热的气息,烫得她浑身发软,又像是一道暖流,安抚了她内心躁动不安的情绪
平心而论,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没想过会与他继续什么前缘了而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与其说是所谓的情不自禁,不如说是她在冲动之下,情绪极度癫狂,做出的报复行为
她在利用他她尽情地享受他的热情,感受他的真诚,而把所有的坏情绪,都宣泄在他的身上
他怎么能这么久了,还始终如一啊?他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能冒险混入宫中,就只为了找她呢?
她的目的一点都不单纯所谓的选择他,也不过是她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不过是为了家族荣耀,为了他容易控制
可他却回以这般温柔和坚定
郑嘉禾转过脸,把头埋在了他的颈肩
杨昪手指微顿,迟疑片刻,他没说什么,只是轻柔地在她的后脑抚摸了一下
……
郑嘉禾惹怒杨绥的后果,就是在第二日,他就把宫外的云氏母子接了过来,封云氏为贵妃
皇帝封妃的诏书,需要皇后的玺印认可杨绥身边的大总管来椒房殿,向郑嘉禾请示这件事时,态度就不怎么好了
郑嘉禾自然是无所谓,她爽快地让琉璃把皇后印找出来,顺便还往云氏宫中赐了许多财物
杨绥怒意更甚,一连小半个月没有再踏足椒房殿
与此同时,郑嘉禾这边所调查的关于先帝的死因,终于有了一些进展
郑嘉禾将写好的信交给琉璃,吩咐她找人送出宫去只有证据线索还不够,她需要见郑源,需要联合一些同样对这件事怀有疑心的大臣,其中最主要的,是负责守卫宫城的这些禁军将领
郑嘉禾让郑源第二天下午入宫,却直到傍晚,她都没有见到郑源的影子郑嘉禾不免觉得奇怪,又叫来送信的人详细询问一番,然后才得知,是杨绥不让郑源入宫了
内官道:“陛下说,娘娘贵为皇后,总与外臣见面不太好,以后每个月只准许郑相公来看望娘娘一次”
郑嘉禾面色一沉
从前她做太子妃的时候,出入宫廷好歹是自由的,杨绥与她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这方面也不会多限制她而且她很早的时候就帮着杨绥打理政务,他甚至需要她出宫为他办事
郑嘉禾琢磨着,所以他还是忍不住本性毕露,开始过河拆桥了么?
让郑源入宫的这条路断了,郑嘉禾又盘算了一下别的方法她在宫中多年,可用之人不少,悄悄避开杨绥的注意,与郑源在纸上通信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效率低了一点
再一个法子,就是她与杨昪商量完,让他亲自去部署
郑嘉禾思考了一个晚上,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她还在由宫人服侍着梳妆时,杨绥怒气冲冲地进来了
他一脚踹开房门,面上布满阴云,目光沉郁,饶是郑嘉禾再有心理准备,也还是被他这样吓了一跳
她心中咯噔一下,站起身,试探着喊了一句:“陛下……”
杨绥死死地盯着她,目不斜视:“滚”
话是对着殿中伺候的宫人们说的
宫人们一慌,连忙躬身告退
杨绥大步走来,一把攥住了郑嘉禾的手腕,语气阴郁地问:“朕才得知,父皇临终之前,之所以亲近三弟,也有郑相公出的一份力?”
郑嘉禾面上露出惊怒神色:“陛下从哪里听说的?阿公与秦王素来没有交集,怎么会为了他对陛下不忠?”
杨绥阴恻恻地笑了一下
“那谁知道呢?”杨绥说,“毕竟朕的皇后,从前与三弟交情可是不浅”
郑嘉禾脸色一白
杨绥另一只手已经向上,猛地掐握住了郑嘉禾的脖颈
“朕是真想好好对你的”杨绥倾身,靠近她的面,凉凉道,“可你不配”
他手上用力,声音陡然一厉:“说!三弟逃出去后,究竟与你有没有联系?”
郑嘉禾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她下意识两手抱住杨绥横在脖颈上的那只手,断断续续道:“我没……没……”
“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