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
阳城县长吏、豪强的恶行是最大的,但阳城也正是阴修最不愿法办的——沈驯就是阳城人
他想让荀贞换一个,问道:“还有别的么?”
“豺狼横道,不宜复问狐狸”
阴修没得到想要听的回答,默然不语了
……
郭图觑观阴修,见其神态后,不再说钟繇,改逼视荀贞,质问道:“功曹椽欲学岑公孝,北部督邮也欲学张元节么?”
堂上的这些人全都是名族子弟,不但博览书籍,而且明晓国朝故事,熟知近代名士的事迹荀贞心道:“拿岑晊比完钟繇,又拿张俭比我这郭公则还真是不饶人”
正如岑晊是在功曹椽的任上连累了太守一样,张俭也正是在郡督邮的任上得罪了中常侍侯览,最终不得不因此亡命塞外也幸好荀贞当年从荀衢读书时,听过不少名士故事,对郭图的意下所指倒也清楚要不然怕是瞠目结舌,连怎么答话都不知道了
他温和地说道:“贞愿学赵勤,使明府如桓虞”
郭图楞了下,随即大怒从争辩开始,荀贞就是听众,只在阴修询问时简单地回答了几句,郭图本以为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却没想到他也这么会噎人!桓虞是本朝初年人,与成瑨一样,当过南阳太守当他上任时,郡内有两个不遵法的县令,一个叶县令,一个新野令他就用了赵勤为督邮赵勤先去了叶县,不问县事,但高谈清论以激厉之,叶县令很惭愧,即陈责,解印绶去赵勤随之入新野界新野令闻叶县令已去,也不等他来,当即遣吏奏记,自陈己罪,也还印绶去桓虞因为之赞叹:“善吏如良鹰”
——荀贞分明是用这个南阳太守和南阳督邮的故事,来还击他之前说的岑晊、成瑨故事
他冷笑说道:“怕学不成赵勤,学成赵都”
他这话要是说钟繇,钟繇怕是当场就又要反唇相讥了赵都是前汉左冯翊的督邮,因没有遵守法纪惩处贪官而获罪身死荀贞的脾气不似钟繇迂直,也不像荀彧雅重,更是自知不如郭图嘴利,要非因实在不认同郭图为一己之私、为免招祸而就视九县生民於不顾的冷漠态度,方才连赵勤、桓虞的这个小小反击也不会说,此时见郭图口出恶声,索性学阴修,默然不语,不和他争辩
……
阴修、荀贞默然钟繇为避免阴修的怀疑,也只能不说话了郭图没有了对手,也就静了下来堂上陷入了沉默夜风悄寂,堂外夜色沉冥
荀彧说话了他说道:“功曹椽、北部督邮与彧所以固请明府诛奸恶,实非为邀名,而是为明府计”
阴修说道:“我知道”
“适才,公则举成瑨获罪之例,来反对功曹椽之意见彧也想说一个国朝故事”
“谁人之事?”
“薛宣治陈留之事”
阴修对本朝故事也是极其熟悉的,自然知道薛宣治陈留时做了什么事儿,闻弦歌而雅意,登时明白了荀彧之意,不过,却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说道:“愿闻其详”
“前汉薛宣廉而有能,所贬退称进,黑白分明,由是知名,会陈留郡政教不行,帝乃徙其为陈留太守郡内高陵令贪猾不逊,前太守数次欲治罪而不能宣至任,乃暗索其罪,一如明府遣北部督邮微服行县,采风问谣,将其罪行一一访查清楚”
阴修笑道:“微服行县是令兄的主意,我岂能夺人之功?”
荀彧说道:“有明君方有能臣若无明君,何来能臣?若非明府拔擢,家兄尚在西乡,又何来北部督邮之任?”
阴修抚须而笑,颔首说道:“你接着说薛宣故事”
荀彧应诺,继续说道:“之后,又一如明府令北部督邮将郡北九县吏民的不法事记录在册一样,宣手写牒书,封与不法县令,令人传话:‘这里边的内容都是吏民告诉我的,若按此论罪,当死太守敬重足下,不忍相暴章,故密以手书相晓,希望足下能自图进退,若还印绶自辞去,则以后无忧,有机会还能为吏若这里边的内容都是吏民诬陷足下的,请交还给太守,太守自会为足下讨取公道,惩治诬者’
“高陵令自知牒书内罪行皆属实,又见薛宣辞语温润,无伤害意,即时解印绶付传话之吏,自辞离去,且终无怨言”
这个薛宣的故事讲完,荀贞心道:“太守之所以犹豫为难,明显是和郭图一样,也是担忧会因诛恶而致祸今若按此故事行事,如果能使县令长自辞离任,自然也就不会再得罪他们的举主了,并且也确实很有可能反而会得到县令长们的感激……,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县令长或会自辞,那沈驯又该怎么办?”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阴修赞叹地说道:“所谓‘德主刑辅’,薛宣是也!……,元常,你觉得薛宣如此除恶,算不算既明了法,又慎了刑?”
钟繇还能怎么说?只有赞叹他的话,说道:“明府所言甚是,此正德主刑辅之意”却又忍不住问道,“若县令长不肯自辞,又该如何?”
阴修也殷切地问荀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