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的花厅请了戏班,热热闹闹
男女宾客分了两处,以戏台为隔,左侧是男席,右侧是女席
菜上了一半,宴席尚未结束时,白玉麟突然站起身,走到了主位,向雍王行礼
他声音高且急:“王爷,我是阿宁的舅舅!”
众人都看向他
戏台上恰好青衣唱文戏,咿咿呀呀,不太吵,故而他说话的声音,骆宁这厢都听到了
她与不少女客都伸头去看
骆崇邺已经不悦
“……我想带我妹妹回余杭湖州的钟神医,医术了得,不过他不肯外出治病,都要亲自去他的湖心小岛求他
我妹妹的病尚有药可依,她一直念叨着要回去侯爷不同意,说没有这个规矩
求王爷怜悯您岳母,帮着说说情我带了她回去,治好了病再送回”白玉麟一口气说
骆崇邺向雍王赔笑:“王爷,我这便请他下去”
雍王眼眸微动
他摆摆手:“这是阿宁的舅舅,也是我长辈”
白玉麟诧异看向他,又看骆崇邺
“岳母的病如何?”
“沉疴难愈,只得静养大夫都说了,别折腾,安心养着,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雍王看向白玉麟:“湖州的神医,真有希望治好岳母?”
白玉麟急忙答:“是,他医术了得!”
骆崇邺却不同意:“侯爷,没有这样的规矩侯府事忙,我也不能陪内子去治病”
白玉麟保证:“我带着她,不用妹婿操心”
雍王沉吟:“这是家务事,本该你们自己商量……”
他话还没说完,坐在旁边的骆宥,已经站起身
少年人虽然长高了个子,可肩膀单薄,十分文弱
“不可!我娘经不起任何车马劳顿有个万一,舅舅担不起责舅舅如此自私,只顾自己,不顾我们骆家”
他的嗓音清亮了很多,中气又足,说话穿透力无比强,盖住了戏台上的声音,女客那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骆崇邺似左右为难
骆宁静听
雍王与骆崇邺低声说了几句
骆崇邺便叫一个倒酒的丫鬟,去趟女客席
片刻后,丫鬟回来,高声回禀:“老夫人说,人命关天,比什么都要紧要是舅老爷能有办法治好夫人的病,就让他带夫人回去吧”
雍王:“规矩就放放,治病要紧”
骆崇邺只得松口
此事当着所有人的面,终于落定
很快,盛京城都知道:第一,王妃的母亲还没死;第二,白氏病重,她兄长大闹骆家,非要带她回余杭
骆家众人反对,却碍于人情和面子,只得答应
将来白氏死在路上或者死在余杭,都跟骆家无关,是白玉麟的责任
小小插曲,无人敢当场议论,事后肯定要说的
结束后,骆宁与雍王回府
“王爷,我爹爹自作聪明,利用了您”骆宁很是歉疚
白氏与邱士东私通之事,萧怀沣都知道骆宁没瞒他,把什么都告诉了他,他还叫骆宁别心慈手软
所以,白玉麟的目的,萧怀沣很清楚
白玉麟是白氏家主,他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本身又市侩,他不可能抢这么大的担子
是骆崇邺逼得他站出来,主动接过镇南侯府的烫手山芋
白氏肯定会死
她的死,经此一闹,全是白玉麟的责任,把骆家摘清
萧怀沣是被利用了
“无妨侯夫人也是你的心病,能解决掉,你也安心了”萧怀沣说
他从不讲“孝道”那一套那是用来约束百姓的孝,便是忠
萧怀沣信奉“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三日后,白玉麟租赁了一条大船,带着白氏南下
骆崇邺相送
骆宁与萧怀沣乘坐马车,从另一条路,赶去了通州的码头;车上还有骆宥
骆宥把什么都告诉了骆宁
这是他与大嫂的谋划骆宥的办法比较激进,大嫂不同意,她把骆崇邺算计进来
骆崇邺果然更想白氏死
“……我怀疑人已经没了”骆宥说
他没什么感觉,却偷偷拿眼睛看骆宁,怕她难受
白氏只要出府,就是死骆崇邺不可能放任她离开
白玉麟必须做这件事
他是白氏的兄长,又是她和邱士东私通的帮凶不管是侯府还是雍王,都饶不了他
白家是余杭大族,阖族几百人,白玉麟不担责,全家遭殃,他是真的怕他顾虑太多
只要承担骂名,而不用被问责,他知道怎么选
“阿宥,你以为我们去通州码头做什么?”骆宁语气幽静,“我们去烧一炷香给她”
骆宥:“……”
萧怀沣端坐,静静看一眼她
白玉麟的马车入了夜才到,骆崇邺也跟着;骆宁等人稍后一步,马车停靠在暗处
看着众人忙忙碌碌收拾,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