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一样,”过了片刻后,耶律喜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透着股疲惫,“朝中不少将领对耶律鸿德那个懦夫不满,只要我振臂一呼...”
“就会重蹈覆辙!”萧夷懒打断他,声音发颤,“从前萧绰还在,就算失败,我也能再求她放过我们,可这次呢?若是失败,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耶律喜隐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不会失败!这次绝对不会再失败!萧夷懒,你可知道大辽如今成了什么模样?耶律鸿德是耶律贤的养子,他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要说资格,我才有资格,我比谁都有资格,为什么他们能坐那位子,我就不能?”
“我知道,可我们靠什么拼?他们去争他们的,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不好,不好!”耶律喜隐摇头,“大辽丢了山前七州,这是先祖拿下的领土,一定要拿回来,可耶律鸿德他就不是个敢用兵的,他在宋国待了这么多年,骨头都软了,说不定他早就成了宋国的狗,再这样下去,别说山前七州,就是山后九州,就是临潢,也会被宋国夺走!”
“正因如此,才不能内乱!”萧夷懒上前,抓住耶律喜隐的衣袖,“辽国已是风雨飘摇,若是再起内讧,岂不是正中宋人下怀?夫君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实则是在加速大辽的灭亡啊!”
耶律喜隐脸色铁青,一把甩开她的手,“妇人之见,你连你妹妹的一成都不如!大辽需要强硬的君主,而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废物!”
萧夷懒被推得踉跄几步,扶住桌沿才稳住身形,她看着丈夫狰狞的面容,心里酸涩满满涌了上来
权势,当真如此重要吗?
比他自己、她的性命,都要重要吗?
耶律喜隐似乎觉得自己语气过于生硬,他转过身来,牵过萧夷懒的手,低声道:“萧夷懒,你还记得大婚之日,你在众人面前跳得那支舞吗?”
萧夷懒一怔,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来
“那时我就想,这个女子不仅美丽,更有胆识,”耶律喜隐擦过她的泪痕,“所以今日,我仍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站在我的身边,好吗?”
萧夷懒的心沉了下去,她听出了丈夫的言外之意,他仍执意谋反
“罢了,你要做,便去做吧!”萧夷懒挣脱耶律喜隐的手,“我不会告发你,但也不会帮你,你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同我没有什么关系”
萧夷懒说完,转头离开了书房,耶律喜隐看着她的背影却不以为意
女人都是如此,只要他成功,只要他成为大辽的皇帝,到时候,萧夷懒定会为今日的话,而同自己道歉
新年过后,在京师待了月余的完颜部使臣们也准备返回
出发前,他们再次进宫,再次确定了完颜部朝大宋称臣的决心,以及每年进贡物品及其数额
也约定,其中一方若险于战事,另外一方必得发兵援助
之后,完颜部带着大宋的封赏出京返程
于此同时,在京师的官员们也都陆陆续续准备上任去
王贻孙自吏部取了告身文书,看到里头内容后,却又被惊到了,原本只说让他负责泉州市舶司,不想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泉州市舶司转运使的职务
窦说接下了茶马司重担,过完年后也启程去往灵州,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便是准备同魏五娘的婚礼
而今日的太子府,除了前来告辞的诸人,还有一人上了门
赵德昭在抚远阁见到了武德司左都知
“你想为左小五求情?”赵德昭明白他的来意后奇怪道:“求什么情?”
左都知垂下脑袋,说道:“他自知因豫王谋反一事无法再入禁军,但他不甘此生就此碌碌无为,所以...”
“想进武德司?”赵德昭问道
“不是,”左都知立即摇头否认,“武德司也隶属禁军,他不敢做此肖想,所以...他想请求殿下允许,让他去灵州,便算从一个马前卒做起也好,只要能让他还有机会效忠大宋!”
赵德昭还以为是多大的事,闻言之后笑着道:“他要去便去,同我说做什么?眼下灵州是曹十七镇守,只要他有本事,曹十七自会留他!”
听了赵德昭这话,左都知脸上当即露出笑来,“多谢殿下恩准!”
赵德昭张了张口,也不知自己哪句话就是准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明确说不行,左都知的理解倒也没有全错
“行了,你让他自去便是!”
左都知应了之后便要告退,赵德昭又把人叫住问道:“辽国最近可有新的消息传回来?”
左都知摇头,“还未收到”
话音刚落,外头有人禀报,说皇帝宣召太子入宫觐见
赵德昭立即起身,换了太子朝服后上马入宫
垂拱殿中,政事堂和枢密院都在
赵德昭行礼后走到自己座位坐下,问道:“是不是辽国有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