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战船将前往烧毁的固陵渡一带区域,将严毅军收拢的阵亡士卒尸体带回,用以安葬
安葬的方式有很多,常规情况下是土葬,情况紧急时为火葬,若是条件不允许,则只能弃尸荒野
弃尸荒野并不常见,因为这容易造成瘟疫,交战双方只要不是深仇大恨,一般都会允许对方带回阵亡士卒尸体
至于尸体收拢后如何安置,就看各家的抚恤态度了,有的比较重视,有的草草了之
严毅对这方面还是比较重视的,会专门拨下‘槥敛钱’进行安置
与周昕一战,他的麾下伤亡也不小,连同骑卒在内,共计伤亡一千二百人,光槥敛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如今他的财政已经颇为紧张,若能攻克钱塘,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如果失利,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严毅率军经由浙阳渡回返钱塘时,钱塘西北三十里的水泽亭,两支军伍的对峙已经到了随时可能开战的程度
对峙双方正是韩佑军与筑守坞堡的三百名严毅军士卒
由于在追剿朱治的作战中损失惨重,韩佑此行仅带了三千五百军,但对守军来说,这个数量已经极其庞大了,几乎是他们的十二倍
驻守坞堡的士卒由一百五十名仁城降卒和一百五十名乌程援军组成,领兵之将是严白虎麾下的一名军侯,叫做侯奇
侯奇此刻已经心急如焚,他前脚率军抢占这处坞堡,后脚就被韩佑率军围了起来,站在堡墙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友军’士卒
若非韩佑顾忌与严毅的停战协议,尚未动手,只怕坞堡瞬间就要易手
韩佑的中军大帐就设在距离坞堡仅有数百步远的泽水河畔,他刚刚收到王朗的回信,双方约定立即从南北两个方向对严毅军进行夹击,并且王朗承诺事后给予他足够的庇护
所以韩佑这次是铁了心要与严毅开战了他在拦截朱治一事上连根毛都没捞到,反而损兵折将,事后不禁越想越气,后悔上了严毅的鬼当
此番出征,他固然是想从钱塘分一杯羹,打击严氏,同时也是想借机报复严毅,出一口恶气
不过韩佑的鬼心思比较多,他深知己军在三方势力中最弱,如果立即开战,虽然能给严毅带来极大的压力,但只会成为王朗的垫脚石,同时折损也必然极多只有在王朗与严毅鏖战正酣时,才是最佳的进场时机
届时,他进可兵临钱塘,退可拦截严毅军退路,对严氏发起致命一击
因此,韩佑率军围了坞堡后,并未立即发起攻击这样既能给王朗一个交待,又不至于立刻成为严毅军的攻击对象
他甚至想借势先从严毅手里索取一些好处,再翻脸动手,那时对方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不过,虽是围而不攻,但出一口恶气总是免不了的
在韩佑的默许下,其麾下开始采用各种方式对坞堡守军进行羞辱比如搜集粪便朝坞墙投掷,不间断地进行谩骂,列阵进行恐吓等等
侯奇心中憋屈到了极点,也恐惧到了极点,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他的妻儿父母还在乌程如果自己战死,严白虎必定会厚待他的家人,若是投降,能不断香火,就已经是祖坟冒烟了
就在侯奇绝望之际,坞堡东南方向忽然尘土飞扬,锦旗猎猎,一支竖着许字旗的彪军在数百步外排好阵列,缓缓朝坞堡推进
侯奇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一股敌军就已经让他准备写遗书了,还嫌不够热闹,还得再来一股是吧?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啊,东南方向尽是己军据点,眼前这支部曲毫无作战痕迹,它是如何轻松越过己军防线,抵达这里的?
难道是援军?
侯奇脑中灵光一闪,心脏顿时剧烈跳动起来,朝左右士卒喊道:“快,把烽火台点燃!”
这时候点燃烽火台就不是示警了,而是告诉对方,堡内还有人活着
烽火台在白天燃烟称为‘燧’,夜间点火称为‘烽’,通过烟火数量和不同的组合来向外传递信息
随着一捆捆干柴和湿柴放入三个较小的砖台,三缕并不浓烈的青烟在坞堡上空缓缓升起,袅袅飘荡
韩佑立刻被惊动,满脸惊诧地走出大帐,朝空中望去
严氏援军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严毅手中哪来的多余兵力可抽调?
韩佑的心中充满了惊疑,顾不得多想,匆匆骑上战马,向坞堡驰去,同时大声吩咐麾下诸将列阵
当他来到阵前,看清对面这支突如其来的彪军,以及那道并不陌生的矮壮身影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鞭喝道:“许昭,汝是何意?”
许昭纵马而出,右手猛勒缰绳,使得战马前蹄高高扬起,朗声笑道:“韩君切勿动怒,在下此行并非与君为敌,只是不忍百姓遭难,特来劝君退兵罢了”
韩佑嗤之以鼻,这句话如果是王朗说出,他或许会信几分,但是从一个私盐贩子、水贼头子口中蹦出,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