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着,轿子忽而一阵摇晃,随即便听外头叫嚷声一片
“诶唷——”
“你这厮如何行路的?”
赖家轿夫骂道:“我都躲在一旁了,分明是你撞上来的!”
就听外头叫嚷道:“还敢还嘴?今儿不给你个好儿,你是不知马王爷三只眼,来呀,给老子打!”
赖尚荣方才挑开帘栊,便见迎面马车里跳下几个大汉,手提短棒兜头盖脑就打两个轿夫连着小厮三两下便被打倒在地,赖尚荣吓得方才放下帘栊,旋即便被人一把揪住衣襟扯了出来
赖尚荣惊惧道:“好汉,都是误会,在下愿赔钱!”
当面之人瞪着牛眼道:“老子稀罕你家银钱?狗奴才,看打!”
嘭——
一拳下去,赖尚荣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好似开了油菜铺,青的、白的、黄的、红的一股脑的冒出来,两耳嗡鸣一片,哪里还听得见动静?
一拳过后,又是一棍子砸下,不偏不倚正砸在赖尚荣右手小臂上,赖尚荣只觉痛入骨髓,惨叫一声竟生生疼得昏厥了过去
几个青皮喇咕四下观量一眼,与巷口马车点点头,骂骂咧咧乘了马车扭头就跑
两个轿夫与小厮哼哼唧唧爬起来一瞧,但见赖尚荣小臂弯折,显是不中用了!
此地距离赖家不远,三人不敢耽搁,大呼小叫着抬了赖尚荣往家中跑去
却说这日赖嬷嬷正在家中闲坐,因着贾母开了口,她只当此事就此揭过又念及孙儿受了委屈,便嘟嘟囔囔,琢磨着来日定要给陈斯远个好儿
方才腹诽过,正琢磨着好孙儿赖尚荣也该回返了,忽而便听得外间叫嚷声旋即便有婆子慌慌张张入内回道:“老太太,不好啦!哥儿被人打断了胳膊!”
“啊?”赖嬷嬷猝然起身,只觉天旋地转
亏得周遭丫鬟搀扶,这才不曾跌倒好容易缓过神来,急匆匆便往外迎,走了几步便见仆役抬了赖尚荣入内
赖嬷嬷只扫量一眼便哭出声儿来:“我的孙儿诶,这……这是哪个天杀的下的手?”
鼻青脸肿的小厮道:“小的等方才进巷子,迎面来了一辆马车,结果相着了,到底碰了个对面咱们与他们吵嚷几句,谁知车里跳下来几个青皮喇咕,拿了短棒,一言不合兜头盖脑就打啊小的敌不过,那帮青皮扯了哥儿出来,先给了一拳,又打了一棍子,随即骂骂咧咧跑啦”
赖嬷嬷只觉天都塌了!咒骂两嘴,赶忙吩咐人将赖尚荣抬到软塌上,又打发人去荣国府请了太医来诊治
心下左右思量,想着赖尚荣近来也不曾招惹什么对头,唯独招惹了那陈斯远,便料定此番定是陈斯远下得黑手!赖家希望全都寄托在赖尚荣身上,赖嬷嬷哪里还管得了旁的?
当下匆匆穿戴了,坐着轿子便往荣国府告状而去
却说这日陈斯远放课后也不急着回荣国府,而是先行往那内府寻去怀中揣了将近五万两银票,总要将海贸一事敲定才好
到得内府寻了翟郎中,送去银票得了回执,那回执上非但盖了内府的印信,一旁还有燕平王私印,可是比前一回靠谱多了
陈斯远办成此事便要告辞,谁知刚巧燕平王自皇城回返,听闻陈斯远到来,便将其叫进了大堂里过问
二人见面,陈斯远依着规矩老老实实施礼,起身便见燕平王似笑非笑道:“上元留下两阙词,也不上楼,扯了红颜知己扭身就走……啧啧,枢良算是扬名了”
陈斯远讪笑一声,拱手道:“小小伎俩,让王爷见笑了”
燕平王玩味道:“写几篇歪词,莫非你往后要当词臣不成?”
陈斯远那几阙词流传极广,皇城自是也有听闻延康帝浑不在意,倒是吴贵妃等嫔妃爱不释手,这几日一直提及延康帝许是心下不快,方才便与燕平王吐槽了几句
也是因此,燕平王方才揶揄不已
陈斯远心下费解,只道:“这……在下只想着扬名,免得被人小觑了,倒是不曾想过旁的”
燕平王便指教道:“你啊,往后心思须得用在正途上实话不妨告诉你,圣上听闻那营生出自你之口,当日可是极为赞许如今又听闻你一心写闺怨词,圣人可是很失望啊”
皇帝都知道自个儿了?陈斯远心下一喜!至于失望什么的,不过是因着自己走歪了路,往后板正回来也就是了
因是陈斯远拱手道:“多谢王爷教诲,往后在下定仔细行事,再不敢孟浪”
燕平王又交代几句,便将陈斯远打发了出去
陈斯远心下想的分明,他一无家世,二无才学,想要发迹唯有指望上头有人赏识,不然便是乡试那一关都过不去
那几阙词既不得圣人之意,那往后还是摆弄旁的吧不拘如何,好歹他也算二世为人,虽前世记忆模糊,可见识还是有一些的
且圣人与燕平王日理万机,他须得时不时展现一些闪光点,如此才好让贵人记得自个儿否则时日一长,谁还记得他陈斯远是谁?
转念又想,如今东西往来愈发密切,西夷学说不断流传至大顺,他倒是可以捣腾一本介绍西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