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道:“这,王爷日理万机——”
“说人话!”
“忙忘了”
燕平王眨眨眼,嗤的一声乐了,笑道:“你倒是实话实说啊”顿了顿,这才说道:“六百里加急,昨儿个得的信儿,船队业已回了松江,不日便将船上财货发卖,最迟七月里便能兑成银钱你那谋划,如今可以着手施行了”
陈斯远紧忙拱手道贺
燕平王却不在意,说道:“为此事,本王忙了一日本想过几日再寻你,谁知你竟又闹出动静来”
“啊?”陈斯远抬眼看了燕平王一眼,非但是面上,便是心下也极为不解
“装糊涂?”燕平王俯身问道:“我来问你,那工分制是怎么回事?如此好事,怎地不与本王交代?”
“啊?”
这下子陈斯远愈发愕然了
燕平王叹息一声道:“若不是慎刑司番子今早将关外事宜递送过来,本王尚且不知你对皇庄一事也有谋划”
陈斯远眨眨眼,这才心下恍然因着太宗李过之故,是以大顺勋贵,乃是皇家的庄田大多都在关外这贾家受困于与庄田远隔之苦,只怕皇家更是如此
自大顺横扫六合,皇室征关内田土两百余万亩,征关外田土一百九十六万五千亩,此后略有增减,却一直维持此规模
此时内府旗下有庄头五百二十三名,稻米庄头四名,豆粮庄头六名,关外庄头二百十九,热河等地庄头一百三十六名这还没算各处牧场、矿场、猎场,若是全都算上,只怕庄头加起来将近千人!
贾家那几个庄子算得了什么?皇庄才是老大难题!
欺上瞒下时有发生,官逼民反偶尔有之更有甚者,太上在位年间,有京畿庄户受不住庄头盘剥,干脆揭竿而起恰逢该年京畿大旱,一时间汇聚数千人,吓得太上险些西狩!
想明此节,陈斯远紧忙起身拱手道:“王爷,此议乃是在下一时兴起,也不曾施行过,并不知好坏在下便想着先行在贾家施行了,看过效果才好禀报王爷”
燕平王笑着指点陈斯远道:“鬼话连篇,你这不要脸的劲头合该混迹官场罢了,过后将此议想些列成条陈,尽快交与本王若果然得空,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斯远顿时心下一动,紧忙说道:“说来倒有一事要求王爷做主”
“哦?说来听听”
陈斯远便道:“在下偶得一小妾,本要纳入门中——”
“呸!”燕平王顿时笑骂道:“你这是想通,不惦记贾家姑娘了?”
陈斯远讪讪笑着不言语
“往下说”
“是……本要纳入家中,谁知此女竟有个指腹为婚的婚事虽不曾写下婚书,早年却也交换了信物如今那户人家败落,我那妾室便想了结此事”
燕平王听罢纳罕道:“就这?”
“不瞒王爷,男方是张家,本是皇庄的庄头”
燕平王一肚子腹诽,却不知从何说起心下却也明白,这陈斯远故作贪花好色,递了个把柄让自个儿拿捏
呵,实在是小看人,他燕平王用人只看贤能,何必学皇兄用那帝王心术?
当下不耐烦驱赶道:“滚滚滚,写了条陈来再说!”
陈斯远毕恭毕敬应下,这才返身出了偏厅
他一走,燕平王便叫过太监来,吩咐道:“去查查那劳什子张家,让张家把信物还了”
太监不迭应下,自去料理
却说陈斯远出了燕平王府,上了马车霎时间就是一身冷汗暗忖这大顺果然沿袭前明,不过却比前明高明了些
前明大马金刀立了场卫,大顺学聪明了,干脆将慎刑司挂在内府之下,有了实证也是交给御史弹劾,从而免了朝臣忌惮
单看此一番,关外的庄子才推行工分制,不过十几日便传到了燕平王耳朵里……这,也不知慎刑司的番子是盯着贾家,还是盯上了自个儿
转念一想,大概率是贾家吧?陈斯远如今不过是个小虾米,关键把柄又都在燕平王手里,哪儿用得着番子盯着?
定了定心思,陈斯远自嘲一笑,想着几日不曾去瞧尤三姐了,这才吩咐一声,命马车往宁荣后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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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贾蓉好一番忙乱乌家兄弟两支,乌进忠一支是荣国府处置,乌进孝一支合该宁国府处置
那乌进孝一家子身契都在宁国府,贾珍又是个暴戾的性儿,自荣国府回来便亲自提了鞭子,将乌进孝等兜头盖脸一通好打
打过了尚不觉出气,又吩咐下人棍棒伺候可怜乌家人在那关外庄子上作威作福,从来都是下头庄户逢迎着,何曾挨过这等打?
逐个三十棍子下去,一个个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贾珍恨不得乌家人尽数死了,当即吩咐尽数关进柴房里贾蓉亲自料理,又见乌进孝的孙媳妇生得标致,他自是亲自疼惜了一番,转头提上裤子便不认人,任凭那女子在柴房里等死
志得意满之际,忽而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