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存心逗弄,不禁肃容道:“哦?那文龙兄不若请了此人先行往鹤年堂看过郎中,不然这丹丸可不好胡乱吃啊”
“啊?还要瞧郎中?”
陈斯远道:“这肾虚有阴阳之别,所用药物自然也有差别”
薛蟠瞪着牛眼怔了半晌,这才扭捏着道:“我那友人不大方便……且远兄弟这丹丸不是大老爷与姨夫都吃得吗?”
“这却不好一概而论了,两位到底有了年岁,这症状大抵都能应上……却不知文龙兄那朋友庚齿几何?”
“这……不到弱冠”
陈斯远合掌道:“这就是了,说不得还有旁的病灶,岂能一概而论?”
薛蟠支支吾吾有口难言,他总不能说柳燕儿那小妖精太过缠磨人,以至于他近来有些有心无力吧?
薛蟠为难半晌,到底是豁得出脸面的,起身凑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陈斯远憋着笑愕然瞧了其两眼,这才道:“这……文龙兄还不及弱冠,可不好旦旦而伐啊”
薛蟠臊得脸面通红,便是红玉、香菱也紧忙躲远了些薛蟠就叹息道:“我也知道,奈何家中上下都盼着我有个孩儿说来也奇,燕儿也不曾用过避子汤,不知怎地,这都大半年了也不见怀了孩儿”
陈斯远能如何说?便只劝慰道:“儿女缘玄之又玄,许是缘分未到也不一定”
薛蟠颔首,抬眼又来缠磨陈斯远再不好逗弄,好在此番丁道简送了药丸不少,他便取了一些赠与薛蟠
转眼到得五月初一
这日早起就不大一样,红玉、香菱、柳五儿与小丫鬟芸香尽皆换了新衣,手腕、脚腕系了五彩绳,头上别了石榴花,又有五彩绦丝悬挂
天不亮荣国府便打发小厮采了菖蒲、艾草来,红玉取了食盒回来,便赶忙与香菱等一道儿折了艾虎、蒲剑,挂于门上,取艾虎蒲剑之意房中又四下悬了小葫芦、小角黍、小布老虎等物什
便是早点也与寻常不同,那食盒里竟是大大小小四枚粽子一枚红枣的,一枚豆沙的,一枚熏鹅脯的,一枚咸蛋黄烧肉的
正要吃用,便有人接二连三的到来先是司棋代迎春送了个彩线编的角黍,侍书代探春送了个蝙蝠络子,彩屏代四姑娘惜春送了个葫芦络子;跟着是莺儿代宝姐姐送了个神符,雪雁代黛玉送了个五毒香囊
等陈斯远用过早点,身上便挂了不少零碎,举目望去,姑娘家头悬彩缕、石榴花,可谓‘金锁当胸花作簪,衫裙簪朵盈盈新’,连带着陈斯远心绪都欢快了几分
陈斯远只觉空气里都满是花香,不禁略略沉醉……他不择手段往上爬,图的不就是莺莺燕燕、鸟语花香?
这日国子监放榜,陈斯远果然名列榜首其所作八股文四下传看,王仲方看罢只道‘立意深远’,隐隐有钦佩之意
陈斯远自是志得意满,只觉这些时日果然没白费了气力
待这日回返小院儿,小喇叭芸香便一脸八卦地迎了过来:“大爷大爷,方才听王嬷嬷(王善保家的)说,大太太初五不去了,要回邢家一趟”
“嗯?”陈斯远略略思忖,忽而恍然
这重五日又名女儿节,除去各般习俗,京师还有这日出阁女儿回娘家的规矩奈何邢家早没了高堂,那邢三姐又新才出阁,总不好让邢德全答对且如今邢夫人月份大了,不好再乘车游逛,回返邢家答对邢三姐夫妇也在情理之中
芸香极有眼色,观量着陈斯远回过神来,又低声说道:“大太太不去,太太听了也说太过闹腾,便也不去了然后老太太也说不去,惹得宝二爷寻了老太太好生计较了一番”
这倒是宝玉能干出来的事儿
“哈,然后呢?”陈斯远笑问
“老太太发了话,说到了日子让琏二爷、二奶奶照看着,她老人家就不去了宝二爷听了这话才高兴起来”
正说着话儿,便听得身后有人叩门,陈斯远扭头,便见凤姐儿与平儿停在门前
“唷,远兄弟回了?这一趟可算没白跑”
不知为何,凤姐儿虽笑着,面上却有些古怪,一个劲儿的扫量陈斯远,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陈斯远不敢怠慢,上前见礼道:“二嫂子与平姑娘来了?快请内中叙话”
“好”凤姐儿应了,待平儿回了礼,便随着陈斯远一道儿进了内中
众人分宾主落座,那凤姐儿就道:“今儿个老太太发了话,说端阳日她就不去凑热闹了,打发了我与你二哥带着小的往金鱼池乐呵乐呵远兄弟那日可是休沐?那正好儿一道儿游逛游逛,权当换换心思了,总不要一直绷着攻读”
陈斯远自是应下,笑道:“方才听丫鬟提了一嘴,二嫂子相请,我到时一定凑个热闹”
凤姐儿点头,又道:“是了,今儿个可是张榜了?”
“侥幸,这回又得了头名”
凤姐儿便笑着与平儿道:“你瞧瞧远兄弟,分明有才情,说起话来偏生太过自谦”
平儿笑道:“奶奶不知,远大爷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