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自是关切了几句,心下却愈发古怪但见那薛姨妈面上光润、肌肤白里透红,便是连眼角的细纹都寡淡了许多,又哪里是饮酒之故?
正当此时,金钏儿匆匆入得内中,屈身一福禀报道:“太太、姨太太,我方才听东跨院的王嬷嬷说嘴,好似四哥儿害了病,连大太太都染了风寒呢”
王夫人顿时愕然,说道:“这还不曾满月,怎么就害了病?”
金钏儿瘪嘴道:“奴婢听旁的婆子说了一嘴,是那王嬷嬷自个儿染了风寒,大太太本待放其归家休养,谁知那王婆婆偏要死乞白赖进房伺候不过两日,四哥儿与大太太双双染了风寒
听说大太太着恼之下,很是落了王嬷嬷的脸呢!”
王夫人唬着脸儿道:“这可马虎不得,你且去前头请了王太医往东跨院走一遭,可不好耽搁了”
金钏儿应下,扭身自去料理
因着她这么一打岔,王夫人这才将心下古怪揭过,继而与薛姨妈说起了旁的来
却说陈斯远得了甜头,每日白日里往新宅陪尤氏姊妹与晴雯,黄昏时便回返荣国府,只盼着与薛姨妈重温旧梦
谁知事不凑巧,王子腾还不曾回信,王舅母便得了信儿,先是来荣国府寻了薛姨妈一遭,继而薛姨妈连着几日往王家而去莫说是重温旧梦,一连几日二人连面儿也不曾见着
眼看九月下,尤三姐将新宅打理停当,各色家什、器具停当,尤其是后罩楼的三层,内中还摆了一张拔步床,自是惹得陈斯远心猿意马
于是尤二姐旧事重提,想要趁着放榜前往四下游逛一番陈斯远估量着薛姨妈近来不得闲,便干脆应下
于是新买了买车,雇请了车夫、马夫,领了尤二姐、尤三姐与晴雯,轻车简从往京师四下景致游逛起来
于是一日往那西直门外高梁桥左近看其如何赛江南,一日往西山登高望远,一日又在金鱼池上泛舟而游,一日又往东岳庙庙会上体会人间烟火气
尤三姐私底下与陈斯远说,只怕八月里那百草堂营生能净赚四千余两,分润下来陈斯远也能得上千两银子呢因是陈斯远出手阔绰,游逛之时,几女但有瞧中的,陈斯远都会采买下来
尤氏姊妹各自得了几匹锦缎、一副头面,余下胭脂水粉自是不提便是无名无分的晴雯也得了不少物件儿,那晴雯便是心下瞧不上尤二姐,这几日因着陈斯远相伴也不免语笑嫣嫣
展眼便到了九月初三这一日
因着尤三姐儿昨儿个来了天癸,夜里便只尤二姐一个人伺候那尤二姐从册子上学了一身本事,原本因着尤三姐儿也在,这才不好施展
此时尤三姐不在,尤二姐自是花样百出,二人直折腾到深夜方才罢休本道好生安睡一场,谁知外间天色刚明,便有人叩门连连
尤二姐勉强撑起身形来问道:“谁啊?”
晴雯便道:“二姨娘,大爷可醒了?”
尤二姐一听来的是晴雯,顿时蹙眉不喜,道:“远兄弟还睡着呢,有事儿等他醒了再说”
谁知晴雯却道:“二姨娘莫非忘了,今儿个可是要放榜了!”
尤二姐眨了眨眼,这才恍然是了,今儿个可是九月初三了顺天府乡试规矩,放榜多在九月初一到初五,前几日衙门便贴了告示,说此番秋闱定在初三日放榜
还不待尤二姐推醒陈斯远,外间又有小丫鬟春熙寻来,说道:“晴雯姐姐也来了?我们姨娘命我来叫醒大爷,说是今儿个一早就要放榜呢”
陈斯远打着哈欠转醒,再也睡不下,当下与外间道:“醒了醒了,我过会子就回荣国府”
晴雯、春熙得了信儿,便应声退下
尤二姐暗恼自个儿竟将放榜之事忘了个干净,当下紧忙伺候着陈斯远穿戴起来
小丫鬟夏竹听了动静,紧忙送来热水,尤二姐便伺候着陈斯远洗漱待一切停当,又有春熙来说,一旁尤三姐房里早早预备了早点
陈斯远便与尤二姐一道往尤三姐房行来
昨儿个尤三姐才来天癸,这会子自是行动不便,起身动作比照往日缓慢无比,一边厢催着陈斯远用饭,一边厢嗔道:“昨儿个便说了今日放榜,二姐怎地又缠着远哥哥胡闹?若是错过了报子,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谈?”
尤二姐面上讪讪,口中说道:“也不差多少时候,此时回去正好”
陈斯远用了口小米粥,便笑着道:“早一时晚一时又能如何?那榜单早已写就,还能改易了不成?”
“呸呸呸!远哥哥少说这些不吉利的前几日我方才在东岳庙求了上上签,这回远哥哥必中”
陈斯远笑着应下,闷头用了早点,便被几女催着离了新宅,骑马往荣国府而来
待到得荣国府前,不过卯时过半
暮秋时节早晚寒凉,陈斯远交了马匹,便穿门过夹道到了自家小院儿
此时小院儿里灯火通明,红玉、香菱、柳五儿,便是连小丫鬟芸香也忙个不停
这个说钱匣子里的散碎银钱不够用,且只给银瓜子不好看,莫不如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