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立定仪门前,迎来送往
先是三春齐至,随即贾琏、王熙凤,跟着是李纨领了贾兰,又有贾珍、尤氏到来往后又有薛姨妈领了宝钗,贾政、王夫人等一一到来
答对旁人,陈斯远不过寒暄几句唯独黛玉、薛姨妈与宝钗处,免不得花了些心思
黛玉肿了一双眸子,却到底还是来了陈斯远面带关切问了几句,黛玉只不咸不淡的应了,便领了丫鬟入得内中
陈斯远心下暗忖,只怕林妹妹对自个儿并无什么情谊……罢了,往后勤往来着,总能转了其心思
待薛姨妈、宝钗齐至,母女二人见得陈斯远,自是心思各异,却又殊途同归
宝钗今日身着一件蜜耦色素净袄裙,其上绣了牡丹花纹,身姿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她面上挂着笑意,一双水杏眼中却透着几分羞涩与期许偏生心思不好吐露,便有些欲语还休
薛姨妈则穿着一身深紫色对襟衣裳,瞧着一如过往般端庄稳重,但眼神中却难掩欣喜
略略答对两句,母女两个生怕被人窥破了行迹,只絮叨了几句薛蟠那厮不知曲哪里厮混了,至今也不曾回返,便逃也似赶忙别过陈斯远入得内中
少一时酒宴开席,外间丝竹奏鸣,便有请来的徽班并十二个小戏子在庭院中献艺助兴
荣禧堂里开了两席,依着规矩男左女右,中间照旧以屏风隔断
席面上推杯换盏,陈斯远心下快意,自是酒到杯干待三折子戏唱罢,陈斯远便见黛玉领了紫鹃、雪雁悄然退下
略略思忖便知,此时黛玉自是兴致不高,能来一会子,全因着此举坐实了那当日之约这会子提前退下,也是席间避开众人说起婚约之事……到底还是姑娘家,总要避将开来
果然,黛玉方才一走,大老爷贾赦便道:“珍哥儿也在场,下晌时我与你二叔商议过,明日便书信一封往江浙,得了雨村之意,不日便将远哥儿与外甥女之事定下”
贾珍颔首道:“远兄弟中了桂榜,合该如此”
当下众人免不得一番劝酒,陈斯远连饮了几杯,面上腾起红晕待撂下酒杯才思量着说道:“姨夫、老爷,贾藩台为林妹妹老师,若只书信往来,不免有些不敬依着晚辈,不若晚辈亲往江南走一趟,面见贾藩台,得了其应允,也好将此事定下”
顿了顿,又道:“这二一则……我母亲早亡,父亲虽多有苛责,可好歹养育一场如今晚辈侥幸得中,总要在二老坟前祭告一番”
贾赦生怕冒籍之事被人揭破,禁不住低声道:“远哥儿此议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你如今业已另行开户,这陈家亲戚还是少走动为妙”
陈斯远自是应下,道:“姨夫所虑甚是”
贾珍就道:“赦大叔无需忧心,远兄弟素来周全,料想定不会出了差池”
一旁贾政捻须道:“这般说来,远哥儿明春不下场了?”
“回老爷,晚辈自觉底蕴不足,总要沉淀一番,涨了学识才敢下场”
贾政不由得赞许道:“不错不错,我先前生怕你得中桂榜后心生狂傲,还想点拨两句如今见你谦谨,这点拨的话却是免了”
陈斯远自是道谢不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十来折子戏目唱过,席面撤下又奉上茶水众人说了些闲话,待临近戌时方才散去
那大老爷贾赦许是念着林家家产在即,不免多饮了几杯,待散场时业已醉了过去当下陈斯远赶忙寻了婆子将其搀扶回东跨院,自个儿又送了各处人等,这才熏熏然领了香菱、红玉等回返
待回得自家小院儿,陈斯远心绪稍平,不免计较起了来日所为这鹿鸣宴自是不提,燕平王那边厢总要登门拜谢一番
至于过后往江南一行,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既担此名,便要代此身行事至于去寻贾雨村,不过是顺带罢了
那贾雨村本就瞧不上贾家,前番相会本就亲口应允了荣禧堂之约,这会子只会玉成此事,又怎会横生枝节?
倒是捎带手的,既能带香菱见了甄封氏,又能领着晴雯寻了家门这般盘算下来,此番南下可谓一举四得啊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陈斯远虽酒意上脸,却振奋着不曾生出倦意红玉来回话,道:“大爷,灶房烧了热水,只怕还要好一会子呢不若我给大爷揉捏揉捏?”
陈斯远笑着摇头,方才要开口,便有芸香贼头贼脑溜进来道:“大爷大爷,下晌时春熙来了后门一趟,我说大爷高中了,春熙便乐滋滋回了”
陈斯远纳罕道:“不是打发了庆愈去告知吗?”
不待芸香回话,红玉便恍然道:“险些忙忘了,庆愈看榜时被挤得扭了脚,今儿个得了赏钱就告假了”
陈斯远顿时哭笑不得,暗忖亏得寄居荣国府,这要是寻常士子自个儿去看榜,丢了鞋子只是寻常,被挤得崴了脚、断了腿,亦或者被那京中富户捉了去相看姑娘,还不知有多少烦心事呢
当下打发了芸香退下,陈斯远起身踱步,只觉屋中逼仄,胸臆难抒便与红玉交代一声,自个儿款步出来,一径进了园子里
他往西绕行而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