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篆儿闷头而去,本道这日再无旁的事儿,香菱捧了书卷来正要为陈斯远读,谁知外间芸香又回道:“大爷,姨太太来了!”
薛姨妈回来了?
陈斯远落地去迎,才到梢间门口,那薛姨妈已然快步进了内中瞥见陈斯远,薛姨妈唬了脸儿道:“怎么下地了?快躺下将养着”
不待陈斯远言说,香菱就嗔怪道:“姨太太快劝说几句吧,我家大爷这几日闲不住时常走动,方才王太医来瞧,那伤口都要化脓了!”
“诶唷唷,这可不好!”
薛姨妈教训几句,陈斯远无奈之下,只得老老实实重新躺回床榻之上
自有五儿搬了椅子来,薛姨妈便陪坐床边,仔细问过陈斯远这几日情形,听闻宝钗自请去那法源寺请了陈芥菜卤,薛姨妈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我说方才同喜去寻,怎么不见宝钗人影儿呢”
因着夏金桂之事,陈斯远自是有话要问薛姨妈;薛姨妈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那日情形,她实在不好说出口,倒是能说些旁的牢骚
于是过得半晌,薛姨妈推说与陈斯远商议营生上的事儿,便将一应丫鬟都打发了出去
待内中只余下二人,陈斯远便道:“你这几日怎么回了老宅?”
薛姨妈有苦难言,只蹙眉道:“还能如何?不过是那互典之事……姐姐说我家抽佣太多,我顾念姊妹一场,又重新做了账目,到底将那抽佣还了回去”
陈斯远讶然道:“咦?你倒是大方……不对,你此前可不是这般说的吧?”
薛姨妈生怕被陈斯远窥破行迹,直勾勾盯着陈斯远,蹙眉遮掩道:“到底是亲姊妹,她既叫了苦、低了头,我也不好不尽姊妹情分再说拢共就几千两银子事儿,我跟宝钗还要在荣国府几年,总不好为这撕破了脸面”
实则那日薛姨妈自知抵赖无用,又生怕牵连了陈斯远,干脆自个儿闷头认了下来其后自是被王夫人好一通教训
这二人三十几年姊妹,便是偶有算计,也不会伤了姊妹情分薛姨妈拿定了王夫人不会揭破此事,又松口吐出来不少好处,此事也就就此揭过(if线有表,这里不赘述)
陈斯远思量着此为情理之中,浑没注意薛姨妈反常之处待说过此事,陈斯远便道:“是了,那夏家所作所为,可是你教的?”
薛姨妈讶然道:“夏家做什么了?”
陈斯远便低声将夏金桂邀买人心之举说了一通,薛姨妈顿时蹙眉道:“我虽与夏家太太有往来,可又岂会将此事告知?料定不是姐姐偷偷说给夏家姑娘的,便是那夏家太太临行前嘱咐的”
顿了顿,又道:“金桂身边儿跟着个厉害的婆子,说不得是那人给的主意”
此事说过,薛姨妈又转而道:“昨儿个宝玉是不是又寻你闹腾了?”
陈斯远笑着道:“此事连你都知道了?”
薛姨妈轻哼一声儿道:“我才从姐姐那儿来,又如何不知?”
“哦?莫不是太太查到了?”
薛姨妈鄙夷道:“有那没安好心的娘,生出个坏种来也不奇怪!那事儿便是环老三挤兑宝玉的!”
陈斯远好一阵无语,暗忖这赵姨娘多少还知道些好歹,自个儿伤了还送了不少吃食来……虽说被厨房给坑了,可好歹尽了心意不是?再看这贾环,真真儿是连赵姨娘都不如啊
他挤兑宝玉时就没想想会将自个儿卖出去?
薛姨妈又道:“这会子姐姐寻了赵姨娘错处,正罚立规矩呢等环老三散了学,有他的好儿!”
狗咬狗的事儿,陈斯远懒得管那薛姨妈又关切了一番,情知不好久留,便匆匆告辞而去
这日到得下晌时,宝姐姐郁郁而归
入得内中不禁着恼道:“那法源寺的和尚实在不近情理!我好生央求,又舍了五百斤香油,谁知住持竟说那陈芥菜卤乃是有佛缘之人才能享用,说怎么也要瞧过你一场,才好决定给还是不给”
陈斯远笑了,道:“那些大和尚惯会装神弄鬼他既不给,咱们也不用去求”
宝姐姐咬牙切齿一阵,又摇头道:“还是要求的那陈芥菜卤对创口最是有效用,说不得你用过几回就大好了呢?”
“果然有用?”
宝姐姐白了其一眼,又说了一通陈芥菜卤的制法
待听闻‘日晒夜露,使芥菜霉变,长出绿色的霉毛来,长达三四寸’时,陈斯远顿时悚然
心下暗忖,这不是青霉素嘛!好家伙,原来此时就有青霉素了!至于后头融于卤汁里,在陈斯远看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不若径直将那青霉……不对,好似不是所有的青霉素都没毒?大和尚将青霉尽数融于卤汁里,好似是起到了稀释之用?如此一来,效用虽然低了,这毒性自然也低了
陈斯远又发散开来,想着自个儿能不能遴选一株青霉,往后仔细培养,而后培养出真正的青霉素呢?
看来,这法源寺自个儿合该走一趟啊
于是便应承道:“也罢,过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