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也是贾母急切之下犯了糊涂,一时间竟忘了此事如今邢夫人点明,老太太顿时心头大亮!
是了,王夫人既想含饴弄孙,又说不堪劳累,岂不正好将那掌家的差事拿了?
邢夫人察言观色,眼见老太太虽蹙着眉头,可面上却生动起来,顿时心下欢喜!自顾自的说道:“老太太也知,我虽要养育四哥儿,可四哥儿如今眼看就会走了,又有奶嬷嬷带着,哪里还用操劳?这往后还是凤丫头管家,我就帮着拿个主意……哦,自然,若有遇到大事儿,还须得老太太拿主意才好”
谁知话音落下,那贾母回过神儿来,看着邢夫人笑道:“四哥儿还小呢,你也是头一胎,可马虎不得这荣国府来日总是凤哥儿管着,我看也不必费事了,干脆便让凤哥儿掌家就是了”
“啊?”邢夫人顿时一怔,面上好似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她还想着自个儿掌了家,好生磋磨凤姐儿一番呢,怎么就把自个儿越过去,让凤丫头掌了家?
邢夫人赶忙急切辩驳道:“老太太,这……凤丫头还小呢,贸贸然掌家……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
谁知贾母却笑道:“有何不妥的?说来你也不比凤哥儿大几岁”
邢夫人顿时为之一噎
贾母旋即笑道:“再说你先前也不曾管过家,凤哥儿管家数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周全妥当,我看让她掌家定也能周全了”
邢夫人好一阵无语,不禁搭眼看向王善保家的那王善保家的别看在邢夫人面前敢上蹿下跳,可当着贾母的面儿,又哪里敢说个不字儿?
当下连连朝邢夫人使眼色,却是一言不发邢夫人瞧了好半晌也没瞧明白,自个儿心下胡乱想了一番,忽而便恍然:是了,凤丫头再如何能为,说来也是自个儿的儿媳便是瞧不上自个儿这个续弦,大老爷总要敬着吧?
凤丫头若掌了家,那大老爷发了话,凤丫头总要掂量掂量,说不得自个儿便将给身边人安排几个肥差呢
又瞧了眼笑吟吟的贾母,邢夫人暗自气馁,只觉此生是入不得老太太青眼了,便只好顺势道:“老太太说的……也在理儿”
贾母也不理会邢夫人的心不在焉,笑着说道:“这事儿也不急,等下晌老爷回来了,再叫上大老爷,再商议一番、拿个主意也不迟”
邢夫人憋了一肚子气,哪里还有心思哄老太太高兴?敷衍着说了几句,便起身告退而去
贾母却是越想越高兴,当下叫过鸳鸯吩咐道:“我记得还有些木樨露?去拿一盏来,我这会子倒是有些馋了”
鸳鸯笑着应下,扭身出了荣庆堂,打荣庆堂后头的穿堂出来,行不几步便到了粉油大影壁前
刻下凤姐儿正在影壁北面的三间倒座小抱厦处置着庶务,鸳鸯本该匆匆经过,刻下却是脚步一顿,抬眼扫量一眼,待瞥见平儿,赶忙探手相招
平儿赶忙快步寻来,便被鸳鸯扯到了角落里
平儿笑着道:“寻我可有好事儿?”
鸳鸯低声道:“何止?给你们奶奶道喜了,方才老太太有意让你们奶奶来日掌家呢”
“啊?”平儿唬了一跳,忙道:“可不敢胡吣!”
鸳鸯揶揄一笑,道:“左右是老太太说的,是不是胡吣你自个儿掂量去走了,老太太馋嘴了,急着要吃木樨露呢”
说罢,鸳鸯快步而去平儿蹙眉追了两步,又止住身形踌躇不已,心下只道来日多事了,便扭身回转凤姐儿身边儿
也是赶巧,凤姐儿吩咐过最后一个管事儿的,正端了茶盏品着香茗眼见平儿蹙眉回转,顿时问道:“鸳鸯说什么了,将你难为成这样儿?”
平儿欲言又止,四下瞧了瞧凤姐儿闻弦知雅意,便打发了丫鬟、婆子退下此时平儿方才将鸳鸯方才所说的复述了一遍
凤姐儿听罢惊愕不已,不禁蹙眉思量了好半晌,只摇头苦笑道:“老太太这是逼着我跟太太打擂台啊!”
凤姐儿到底差着年岁呢,身无诰命不说,更没个当娘娘的好女儿,她这小身板,又如何撑得起掌家的差事?
可另一边厢,凤姐儿又贪恋权势,生怕老太太骤然一命呜呼,那好姑母王夫人顺势将荣国府家业尽数搬去了二房
冥思苦想好半晌,凤姐儿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你二爷呢?”
平儿回道:“奶奶不是催着二爷去外城看工坊了吗?”
凤姐儿顿时恼道:“偏要用他时就没了影儿,真真儿是半点也指望不上!”
这事儿不好与王夫人计较,更不好现在就去问老太太,凤姐儿只得百转愁肠、万般思量着回了自家
本道这日便会见分晓,谁知事有不巧,这日贾政竟去了傅秋芳处,只打发了个小厮来回话儿,于是此事便只好暂且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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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邢夫人憋了一肚子气,出了荣庆堂,本道要回转东跨院奈何越琢磨越气闷,便调转身形,进得大观